“花楹，起床了。”

　　外邊天大亮了，林珊将早餐煮好，見她還沒起床，又進來喊她。

　　雲花楹被她喊醒，擡手看了下手表，見已經七點多了，連忙爬起來：“睡得太沉，起晚了。”

　　“昨晚上沒睡好嗎？”林珊将放在旁邊的衣服遞給她。

　　“嗯，沒睡好。應該是昨天看到了血腥場面，一晚上都在迷迷糊糊的做夢。”雲花楹撒謊賊溜，從表情看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

　　林珊根本沒察覺她在撒謊，還有點慶幸：“我和蔣媛幸好沒有看到鐘芙蓉的慘樣，不然肯定也會跟你一樣做噩夢的。”

　　蔣媛端着早餐在門口吃，也聽到了她的話，她們原計劃今天去縣醫院看看鐘芙蓉，她怕雲花楹看了晚上又世面，跟她說着：“雲花楹，你今天别去縣醫院了，我們和尹眉姐她們去探望下算了。”

　　“沒事，一起去吧。”

　　雲花楹快速洗漱完，跟她們一起吃了簡單的早餐，又去韓家跟二老說了下昨晚上的事。

　　韓家二老都對倭國人恨之入骨，對他們做的這些喪盡天良的實驗深惡痛絕，想着梁家竟然跟他們合作勾結，徹底站在了國家的對立面，二老都被氣得不輕，在家裡狠狠将他們痛罵了一頓。

　　今天知青們集合前去醫院探望，大隊長也要去看看情況，整個人愁眉苦臉：“哎，最近我們隊裡真是流年不利。”

　　劉秀莫名其妙倒大黴被樹給砸成了殘廢，張琳又自己犯蠢被壞人給拐走了，鐘芙蓉被野狼追趕撕咬緻重傷，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來，他昨天去縣委和知青辦報告這件事時，還被上面罵了個狗血淋頭。

　　知青們出事，他這個村幹部也有責任，等鐘芙蓉的事情過去後，他這個大隊長也當到頭了。

　　見大隊長心事重重，雲花楹給林珊和蔣媛使了個眼色，她不着痕迹加快速度，低聲跟趙學林說着：“大隊長，走，我們去前面說話。”

　　趙學林心情低落得很，見平時總跟在她身邊的韓峥不在，倒也跟着加快了腳步，還問了句：“峥子呢？”

　　“他辦事去了。”

　　雲花楹讓魔藤稍稍掩蓋點聲音，問他：“大隊長，昨天鐘芙蓉的事，你是不是已經去公社和縣裡彙報了？”

　　“這麼大的事，我不敢不去報啊。”趙學林長歎着氣。

　　“挨罵了？”

　　趙學林沒回答這話，等于承認了。

　　雲花楹認識他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嘴角勾了勾，低聲勸說着：“大隊長，挨罵沒事，反正少不了一塊肉。”

　　“是少不了一塊肉，可我腦袋上這頂不算烏紗帽的帽子要被摘了。”

　　趙學林倒不是有官瘾，其實他當時被推選為大隊長，也是迷糊懵懂的被推上去接老爸的班的。他這兩年幹下來也确實用了心思，現在生産隊的情況終于有了改善，大家的日子有了奔頭，他這位置卻要坐到頭了，他心裡是有幾分不甘的。

　　雲花楹想着最近發生的事情，好像都跟她有關系，是她連累了趙學林，可就算重新來一遍，她也不後悔收拾這幾個心術不正的人。

　　想了想，給他打一針預防針：“大隊長，你放心，你的烏紗帽不會被摘，用不了多久還會接受表揚的。”

　　趙學林腳步一頓：“雲花楹，你什麼意思？”

　　雲花楹給他使了個眼神，示意他繼續走，依舊用兩人可聽到的聲音說着：“等韓峥回來，你就等着上面召你去縣城領獎吧。”

　　趙學林心思敏銳，心裡有了某種猜想：“鐘芙蓉的事...”

　　“等他回來，讓他跟你說吧。我隻能跟你說，她不是個好人，不要同情她，昨天對她的懲罰隻是小小懲戒，她那樣的人死一萬次都不為過。”雲花楹說着時，眼神裡透着幾分冷意。

　　趙學林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再想到昨天的事确實透着幾分蹊跷，山裡野味很多，野狼絕對不會餓着，卻偏偏追着她咬，這肯定是她做了什麼惹惱了野狼。

　　鐘芙蓉來到生産隊也有半個月了，平時為人處事挺大方，見人就笑，看着很單純沒心機，其實他對她評價還挺高的。

　　可這下聽雲花楹這麼說，心頭一下就凝重了起來。

　　“大隊長，雲知青，你們在說什麼啊？”有些好奇心的王慧羽大步追了上來。

　　雲花楹順勢讓魔藤将氣息收斂起來，停住腳步等她過來，神色自然的說着：“我們在說鐘芙蓉的事，她昨天獨自進山被野狼傷成這樣也怪可憐的，可她發生這樣的事情，也連累了隊裡，大隊長昨天被縣領導罵了，加上之前劉秀和張琳的事，他這大隊長的飯碗估計都保不住了。”

　　“啊？”

　　王慧羽一驚，看向大隊長，見他愁眉苦臉，立即為他打抱不平：“劉秀是她自己倒黴，張琳也是她自己犯蠢，鐘芙蓉的事也怪不得村幹部，是她自己莫名其妙一個人跑去山裡的，之前隊裡也有通知山上有狼的，現在出了事，怎麼能讓大隊長來承擔這些呢？”

　　“對啊，她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是三歲孩子，腿長在她們身上，她們去哪裡是她們的自由權利。大隊長也不可能時刻揪着她們綁在隊裡，她們出了事自己承擔，跟大隊長沒有關系。”

　　“劉秀隻能自認倒黴，張琳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至于鐘芙蓉，她的事情我總覺得怪怪的。”

　　“我也覺得奇怪，她平時從不上山，昨天偏偏一個人去山裡了，而且一去就兩個小時，不是砍柴，也不是撿菌子，難道是在上面看風景？”

　　“不管她去山裡做什麼，這都是她的自由，别說大隊長，就算是她父母都沒權幹涉她的人身自由，出了事自己承擔，怎麼能連累為隊裡盡心盡力的大隊長呢？”

　　“大隊長，等下我們去知青辦和縣委聯名為你說話，隻要我們本隊的社員不同意，縣委幹部領導也不能随意撤你的職。”

　　“......”

　　趙學林在隊裡名聲很好，不止本村的社員，知青們都很喜歡他。

　　他很少在大家面前擺官架子，處事也較為公平，大家有困難也願意幫一把。這段時間他盡心盡力為隊裡籌劃發展，終于有了點起色，東江大隊不用再被其他生産隊看輕看扁，大家怎麼可能同意他被撤職？

　　見知青們為他發聲，趙學林心裡多少有些觸動，臉上的陰霾郁氣也散了些，謙虛謹慎的說了幾句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