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乘務員的調解下，

　　四胞胎並排站著，同時向幾個老人鞠躬道歉，態度誠懇。

　　那鞠躬的姿勢，越看越眼熟，像特別正式的儀式。

　　等幾個老人反應過來，再想追究已經來不及了。

　　笑笑甩著玩具蛇，對他們恭敬一笑。

　　老鼠夾隻把老頭的大腿夾青紫，痛是痛了點，沒流血，而且是他們先想搶座位，報警也隻是道歉而已。

　　「表姐，之前你們說的事是編的？」二虎壓低聲音問。

　　三虎側耳聽，又看向已經歪頭睡的四胞胎。

　　「事情是真的，今晚這些人不動手，也不會被整。」蘇白芷認真回道，真得不能再真的。

　　歡歡一直側身坐，不是他故意擺酷，是真的的水泡沒好。

　　三虎：「……」

　　二虎：「……」

　　折騰大半夜，整個車廂的人都困得不行，沒一會兒就響起呼嚕聲。

　　有這出意外，一晚上相安無事，太陽升起來時已經進青省了。

　　黎城最靠近深城，進青省沒一會兒火車就到站停。

　　幾個孩子早就背好書包，穿上橙色的外衣，戴一個橙色帽子，看著特別顯眼。

　　他們全部站起來，車廂裡的其他人才看清幾個孩子的穿著。

　　一個人背一個水壺，一個雙肩包，衣服還特別顯眼。

　　一眼就看出是一起的。

　　之前二虎還覺得奇怪，表姐怎麼給他們套真顯眼的外衣，現在懂了，好認不容易走丟。

　　火車站外，

　　羅大壯開村裡的拖拉機過來，羅桂玲跟她並排坐。

　　冷風呼呼，吹得臉僵硬。

　　羅桂玲穿著牡丹花紅棉衣，戴一個紅帽子，看著特別顯眼。

　　寒假開始前半個月，羅桂玲接到蘇白芷電話說寒假回來住幾天，她就準備著了。

　　羅河村什麼不多，甘蔗地多的是，甘蔗葉早就剝過了，這時來得砍甘蔗。

　　地裡霜凍，但村裡的孩子隻要能拿刀的都得上，趕在過年前把甘蔗送到糖廠，就能過個好年了。

　　「剛才我聽到火車進站，應該已經到了。」羅桂玲拉好帽子，伸長脖子看。

　　羅大壯唇角揚起點頭，像接閨女回家一樣，眼底的笑意滿滿的。

　　「阿芷說帶五個孩子回來，我還以為她打趣，問她捨得讓孩子辛苦？」羅桂玲笑得眼尾皺紋堆起來。

　　「她說了，知道辛苦他們才會珍惜好日子，整天在家屬院像皮猴，少看一眼就上牆揭瓦了。」

　　羅桂玲搖頭笑，隻有當媽才知道熊孩子能有多熊，能把淑女氣成潑婦。

　　羅大壯：「她說的沒錯，該讓他們吃點苦頭，以後日子都是甜的。」

　　「那邊是不是他們？阿芷說全穿橙色外衣，看著像一個個小橘子……」羅桂玲跳下拖拉機，小跑過去。

　　「姨外婆……」

　　四胞胎同時大喊，快步往羅桂玲這邊跑，一個個臉紅撲撲的。

　　他們的兩個行李箱被扔在原地，二虎搖頭失笑，想幫忙拉行李被蘇白芷眼神制止了。

　　「姨外婆，我想你了…」

　　「我也想…」

　　「……」

　　四胞胎好話不要錢似的扔出來，哄得羅桂玲眉開眼笑的。

　　羅大壯走過來，幫蘇白芷把行李箱擡上拖拉機。

　　上面鋪了稻草，能聞到曬乾的草香味。

　　四胞胎跟羅桂玲說完話，轉身跑回去推行李箱。

　　「這是甜甜吧？跟阮知青一樣，真漂亮。」羅桂玲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了，忙幫她擡行李。

　　「姨外婆好，我是甜甜。」甜甜羞澀地笑著。

　　蘇白芷等四胞胎把行李箱推過來，才爬上拖拉機。

　　「姨父，這拖拉機比以前的大很多。」

　　羅大壯點頭：「去年村裡得了先進，又獎勵一輛拖拉機，附近幾個村眼紅也沒辦法，這輛車不外借。」

　　二虎和三虎最後上車，坐在最外面。

　　羅桂玲像沒看到他們，被四胞胎哄得服服帖帖的。

　　拖拉機「突突突」地開起來，四胞胎激動得四處看，但還是乖乖把帽子圍巾捂嚴實，隻露出大眼睛。

　　「像年畫報娃娃，一個個長得比村裡的孩子結實。」羅桂玲摟著蘇白芷的手臂，臉上的笑就沒落下。

　　蘇白芷聞到稻香味，看到一路的樹都開了粉紅色的花。

　　「這些說是景觀樹，現在一路開花，你小姨父說浪漫。」羅桂玲解釋道。

　　二虎和三虎看著鎮裡的變化，眼底全是驚奇。

　　不過半年，鎮上像換了個樣子。

　　拖拉機聲音大，但也蓋不住幾個孩子說話的聲音。

　　蘇白芷隻覺得耳邊「嗡嗡」，像有好幾個喇叭在旁邊不斷說。

　　拖拉機進村時，正好路過一片農田，正砍甘蔗的村民，看到他們目帶疑惑。

　　「大壯，大兒媳婦回來了？」

　　「滾，二辣子，大虎媳婦沒這麼多孩子，會不會說話？」

　　「……」

　　羅桂玲：「是我外甥女帶孩子回來幾天，你們認不出了？」

　　「蘇老師回來！」

　　「我家虎妞還念叨蘇老師什麼時候回來……」

　　「蘇老師……」

　　拖拉機開得快，不然還有不少村民追過來。

　　四胞胎和甜甜疑惑地看向蘇白芷，他們不知道村裡那麼多人叫她蘇老師。

　　蘇白芷也不解釋，隻欣賞著羅河村冬天的天空，

　　萬裡無雲，藍得像海一樣。

　　幾年前她第一次到這裡，還能看到一片棉花地。

　　拖拉機在坡下停了，

　　旁邊的榕樹也沒人，靜悄悄的，村裡人都在地裡幹活。

　　年紀大的阿婆去地裡跟孩子們一起揀稻穗。

　　「我幫他們推…」羅桂玲想幫忙，被蘇白芷攔下：

　　「小姨，他們能做的事讓他們自己做，不用幫忙，

　　家裡兩個阿姨現在也被這麼要求的。」

　　四胞胎已經利落跳下車，拿到行李箱，跟著二虎一起推行李上坡。

　　兩個人推一個行李箱，完全沒問題。

　　羅桂玲嗔她一眼：「以前家裡沒條件，讓孩子幹活是不得已，現在你怎麼還退步了？

　　這麼點孩子……」

　　「小姨，他們不小了，能做的事很多，不在這些事消耗精力，就反過來耗大人的精力。」蘇白芷一把抱住她手臂，拉著她往前走。

　　三虎幫蘇白芷拿行李箱，回頭看她們一眼。

　　經過昨晚的事，他信表姐的。

　　「啪，啪……」

　　一股白煙竄起來，歡歡站定，地上冒起的煙還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