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奶奶和蘇爺爺進裡屋看完，滿意地點點頭。

　　這裡除了水汽重一些，沒其他缺點。

　　蘇奶奶也不瞞著孫女，緩緩道：

　　「你爺爺下個月到深城市醫院任職，我們打算帶安安到深城上學，

　　換個環境，對安安的恢復更好。」

　　蘇白芷驚訝地看向她，安安手術結束後，自己提議讓爺爺奶奶來深城，但那時他們一口就回絕了，現在突然想通……

　　「這段時間，你爸和他的新媳婦總來院子鬧，

　　他們生的兒子天生殘疾，以後往院子裡一扔，別想過安生日子。」蘇奶奶滿眼失望，坐在沙發上。

　　羅桂玲和蘇白芷對看一眼，眼底都是震驚。

　　蘇雋華後來生的小兒子也有問題？

　　她們見過羅桂蘭生的那個孩子，先天問題查不出來，但能吃能睡。

　　蘇奶奶簡單說了那個孩子的情況，神色淡然，眼底也沒有一點波瀾。

　　自己的兒子什麼德行，她多少了解一些，但作為母親都有私心。

　　當初羅桂蘭的第一任丈夫死得蹊蹺，她攔住老頭子不讓查，怕查出來的結果他們都接受不了。

　　且那時正是動蕩時期，他們稍微有點動靜，說不定就會被人抓住把柄，遭來滅頂之災。

　　「估計缺德事做多了，才遭報應。」蘇奶奶悠悠地道，心裡難受，強作鎮定。

　　羅桂玲立刻想到她的前姐夫，沒敢多問。

　　沒證據，有些話不挑明還好，挑開後傷情分。

　　「你們過來後就別回寧城了，乾脆把那邊的院子賣掉，

　　我給你們在深城再買一套。」蘇白芷岔開話題，寬慰道。

　　蘇奶奶嗔她一眼：「買什麼房子，錢是大風刮來的？

　　我們住在醫院分的房子就行，以後再說。」

　　蘇白芷笑著點點頭，心裡卻不這麼想的。

　　她本就打算在深城買房子，最好是買像孟子昂那樣的電梯房，樓下有花園，爺爺奶奶他們晚上能散步，還有保安守著，不是業主不能進。

　　現在入手剛好合適，價格不貴，再等幾年就不一定了。

　　她還想找有大陽台的，能讓爺爺奶奶種種花，種點菜什麼的。

　　隔壁傳來四胞胎的笑聲，幾人知道甜甜住旁邊，剛回到家就拿糖果去找甜甜玩了。

　　陳阿姨辭職回去幫帶孫子後，隻有裴阿姨跟他們一起回深城。

　　即使去隔壁院子，裴阿姨也不放心，跟四胞胎過去。

　　二虎，三虎他們也跟過去。

　　「阿芷，我們去小菜市場逛，一會兒咱們在家裡吃飯，別去外面吃，

　　一桌大人，一桌孩子，就兩桌菜，小姨和裴阿姨動作快點，一個小時就能吃飯。」羅桂玲這幾天住酒店，到哪都花錢，都不敢細算花銷。

　　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讓外甥女破費了，還是在家煮省錢。

　　蘇白芷：「行，我跟你們一起煮，還能再快一些。」

　　剛才去港口接人前，她和陸北宴去食堂看，訂了紅燒肉和白切雞，其他的菜下不去手了，怕小姨她們吃不慣。

　　蘇奶奶聽了，忙拎起布包跟她們一起去小市場。

　　…

　　島上的小市場，

　　剛過完年，出海的漁船很多，除了早上被供銷社的人拉走外，下午回來的漁村剛剛卸貨。

　　海魚都用桶裝，螃蟹用大紅盆裝著，小市場擠滿來買海鮮的嬸子。

　　蘇白芷之前來市場，幾乎是人散開了，第一次遇到漁船剛靠岸。

　　「小蘇？蘇醫生，快來這邊……」

　　一個穿著粗布衣，戴灰色頭巾的大娘向他們招手。

　　蘇白芷看到熟人，拉著小姨和奶奶走過去。

　　老李頭看到蘇白芷，心底發怵，忙躲到船頭吹海風。

　　他隻負責出海打漁，賣魚的事都是老婆子負責。

　　看到小蘇醫生，他就想起帶村裡一群老頭去醫院驗血的醜事，

　　也因此，他趁老婆子出門嘮嗑，把跟老王家挨著的牆頭砌高了幾塊磚，讓兩個婆子再也不能隔牆聊天。

　　這一年，他老臉都不敢露，就怕別人提起出海「偷人」的事，他沒偷人，隻因跟老王一起出海，事沒幹，名頭一起擔上了。

　　「還真是小蘇，我以為自己眼花了……」李老嬸拍了膝蓋，招呼道：

　　「小蘇醫生，這些螃蟹都是剛卸下來的，

　　一網兜1塊錢，10幾個一兜，買兩網兜送一網兜。」

　　蘇白芷：「……」

　　好熱情的老嬸子，看自己的眼神熱切得她臉都發燙。

　　羅桂玲瞪著地上的網兜，一網兜不止十幾隻，她粗略數了一下，快二十隻螃蟹了。

　　「現在家裡人多，那我就不客氣了，你這裡的螃蟹我都要了，

　　海魚要5條，還有這些蝦……」蘇白芷沒跟她客氣，這些海貨今晚賣不完，他們第二天不會再賣，直接餵豬餵雞。

　　肚子裡沒油水，漁民們隻有餓得沒東西吃才吃螃蟹。

　　海魚他們吃膩了，寧願便宜賣，拿錢買麵粉回來做麵食吃。

　　他們都是幹力氣活的，還是吃米飯，麵食頂餓。

　　李老嬸手腳利落，算錢嘎嘎快，報總價後，又很快就用竹簍把東西裝好，嘴裡念叨：

　　「小蘇醫生，你什麼時候上班？我們村裡的老姐妹都盼著你回來，

　　你不知道，隔壁老王嬸懷上了，又不好意思去找不熟悉的醫生看，

　　在家唉聲嘆氣好幾天了……」

　　「你們醫院的奚梅護士人不錯，準備結婚，但對方的老娘卻不想給彩禮……」

　　「還有，你們醫院的秦雲醫生坐月子，連顆雞蛋都沒吃上，她那個婆婆還來市場買死魚，都臭了……」

　　蘇白芷買個海鮮的功夫，李老嬸把島上的事都說個遍。

　　秦雲的事最讓她驚訝，那個小林醫生不可能那麼窩囊吧？

　　李老嬸壓低聲音：「你不知道，秦醫生那個婆婆就是兩個嘴臉，

　　等兒子回來就把雞湯，魚湯拿出來，還一個勁說秦醫生挑食，不願意吃她煮的飯菜，

　　後來秦醫生花錢找阿姨，單獨給自己開小竈，那婆婆被氣進醫院，

　　秦醫生就讓阿姨做之前婆婆做給她吃的大補湯送到病房……」

　　蘇白芷聽完嘴角輕抽了一下，是秦雲會幹出的事。

　　誰家都有幾個奇葩。

　　蘇白芷並不知道，羅桂蘭已經帶孩子回到村裡，

　　把孩子往羅三七家的院子一扔，留一張紙條就跑了。

　　羅三七聽到敲門聲出來看，隻看到一道影子飛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