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剛淌過的熱流迅速凝結成冰，化作一把匕首，狠插入她的心臟。

　　林朝霞眸底閃過狠厲，很快又恢復平靜。

　　不過幾秒，她就收拾好情緒走進實驗室。

　　林朝霞以專業能力為傲，不允許自己連專業都被質疑。

　　黑暗籠罩整個京市，霓虹燈也隻照亮某片區域，在其區域上空散開朦朧的光。

　　…

　　第二天，

　　蘇白芷到京市醫院檢查病人後，才準備前往鑒定中心附近的餐廳。

　　京市已經是秋天，落葉厚厚鋪在小道上，一踩就發出清脆的聲音。

　　蘇白芷看了一眼時間，踩著落葉慢慢往餐廳方向走。

　　光禿禿的樹枝與蔚藍的天空交織，乾枯也顯得不那麼蒼涼。

　　風呼呼地在耳邊掠過，夾著秋天獨有的乾燥和沉香。

　　「白芷…」

　　蘇白芷正慢悠悠走著，後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轉頭看到林朝霞正快步走過來，滿臉笑意。

　　蘇白芷看到她脖子的圍巾標記，眸光一頓。

　　這是S國奢侈品牌的圍巾，一條幾千塊，有錢不一定能買到。

　　黎瑤曾送過自己一條，她一直掛在櫃子裡沒拿出來戴過。

　　「朝霞，你怎麼從後面過來？」蘇白芷看向她走過來的方向，正是京市醫院的家屬生活區。

　　「我在那邊租房子，方便我侄子他們上學，而且走路到鑒定中心也方便。」林朝霞不動聲色打量蘇白芷穿著，心底暗暗升起一股優越感。

　　鑒定中心的工資比醫生高，還能接私活，她總算跟蘇白芷站在同一位置。

　　「生活區的房子允許出租了？」蘇白芷狐疑道，但很快又道：

　　「這樣確實方便，天氣好走路過去剛好。」

　　林朝霞點點頭，一副很滿足的樣子道：

　　「得多謝你師兄的照顧，要不是他幫忙，我找不到這麼好的單位。」

　　蘇白芷：「是你能力強。」

　　林朝霞心裡湧起的滿足感讓她腳步輕快很多，揚起的唇角一直沒落下。

　　她沒注意，蘇白芷落後一步，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蘇白芷總覺得林朝霞走路的姿勢有點怪，像…特意訓練過。

　　為什麼要訓練？

　　蘇白芷很快跟上，又問了幾句工作上的事，避開青省相關的所有話題。

　　人遭受重大創傷，多少都會有所改變的。

　　兩人來到餐廳門口時，陳俊東已經坐在裡面，隔著玻璃對她們招手。

　　林朝霞時常經過這個餐廳，但從沒進來過。

　　一頓飯頂她一個月工資，她連這裡的門都不敢進。

　　好幾次她看到陳俊東從裡面走出來，拿著餐廳專屬打包袋，她都躲起來遠遠看著。

　　「怎麼沒叫你媳婦出來？」蘇白芷坐下後，隨口問他。

　　陳俊東神色依舊嚴肅，到脖子爬上來的紅暈出賣了他：「她比我忙，每次都讓我打包回家給她。」

　　「你們先聊，我去打個電話。」

　　說完他不顧蘇白芷揶揄的目光，匆匆起身離開。

　　想也知道，他這個電話發給誰。

　　「陳部長對媳婦真好。」林朝霞感慨道，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蘇白芷：「我師父說，鐵樹開花頭一回，讓我見到他要照片回去。」

　　餐廳的音樂流淌出來，讓人不知不覺放鬆下來。

　　林朝霞坐直身子，一刻不敢放鬆，小心翼翼觀察周圍幾桌。

　　「沒想到有一天，我們都退出那個系統。」她突然開口，看向蘇白芷。

　　蘇白芷：「是啊，但日子總比以前好過很多，不是嗎？」

　　她目光落在林朝霞的圍巾上，目光銳利幾分。

　　林朝霞沒注意她的目光，她正看向陳俊東的方向，喃喃道；「是的，確實比以前好多了。」

　　隻是有些路走錯，再也沒轉圜的餘地。

　　她默默補充，要不是有過一段婚姻，她也能追求自己想要的。

　　陳俊東的妻子看著很普通，她也可以……

　　蘇白芷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被柱子遮擋，沒看到什麼。

　　「你現在入職哪個醫院了？」林朝霞回過神，轉移話題。

　　蘇白芷：「深城市醫院。」

　　她話音剛落，陳俊東就回到座位，緊接著陸續上菜。

　　林朝霞沒再說話，隻聽蘇白芷和陳俊東兩人聊天。

　　「這次醫院的事鬧很大，上面沒給個說法？」

　　「目前沒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立刻回去。」蘇白芷看他一眼，眸底閃過一絲狐疑。

　　大師兄不是話多的人，也不會多管閑事，現在是……

　　林朝霞埋頭吃東西，卻時刻注意他們的談話內容。

　　藥劑限制了，她想拿到葯制「東西」困難很多。

　　「小師妹，我有個實驗需要你幫忙參考一下，吃完飯過去。」陳俊東漆黑的眸底藏著冷光。

　　林朝霞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今天卻暴露了。

　　她脖子上的圍巾不是她目前的收入能買得起的。

　　接私活也消費不起。

　　蘇白芷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林朝霞心咯噔一下，用力咬住下唇，才控制住身子不顫抖。

　　她大意了，陳俊東在感情上遲鈍，讓她忽略了他的專業。

　　一頓飯結束，她以要回去接孩子為由離開。

　　蘇白芷和陳俊東看著她離開的方向，陷入沉思。

　　「上次手術，你有給林朝霞做過血液檢測嗎？」陳俊東悠悠地問。

　　蘇白芷搖頭：「手術必要的血液檢測做了，其他沒做。」

　　兩人都沒說破「其他」是什麼，但他們的懷疑不是沒來由的。

　　林朝霞當時受的傷，能活下來是奇迹，他們都被「奇迹」和止血藥劑蒙蔽。

　　陳俊東神色陰沉，最近鑒定中心藥品用得很快，但沒有哪個藥劑多用的。

　　多接的私活，他有補相關的藥劑。

　　但他補了，還是多用……

　　陳俊東眸光一動，腦海中很快浮現化學公式，然後各種反應如電影般掠過。

　　最後得到的化學式是：C10H15……

　　陳俊東眼底隻剩冰冷：「我們先回實驗室查一下。」

　　蘇白芷擡腳跟上，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冒出來，眼皮直跳。

　　而另外一邊，

　　林朝霞先拐到郵局把匯款單的錢取出來，隨後給阮清秋打電話約好見面時間。

　　她不能再等了，不然任務失敗他們都沒好下場。

　　阮清秋接到電話時，剛把行李放外公家正準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