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

　　蘇白芷左右看了一眼，才看到一個穿著長袍的老人笑眯眯地看著他。

　　書店管理張叔？

　　原主的英語就是跟眼前的老人學的。

　　不，他隻是看著老，實際隻有40多歲。

　　「張叔。」蘇白芷向他點點頭，「我突然下鄉當知青，都沒來得及跟您道別。」

　　張叔：「沒出事就好，這次還看外文嗎？」

　　蘇白芷淡笑著點點頭，他說的書是個人收藏版本，一般人根本沒機會摸到。

　　可見眼前的人對原主有多看重。

　　「這是我弟弟蘇安，

　　安安，這是書店的管理人張叔。」蘇白芷給兩人做介紹。

　　蘇安忙起身，向張叔鞠躬，並打了招呼。

　　張叔：「以後可以常來，他跟你挺像。」

　　都是看書就入迷的人，還願意鑽進去。

　　他心底嘀咕著，卻沒說出口。

　　有些話得藏在心裡。

　　如往常一樣，蘇白芷到收銀台後的小桌看書，張叔在一旁隨時指導。

　　蘇安坐在蘇白芷旁邊，看連環畫看入迷了。

　　兩人就這樣在書店待了一個下午，直到書店關門了才離開。

　　蘇白芷留了一張字條在書裡，是一段翻譯，書中的精髓。

　　【人生所有的燦爛，都終將用孤獨償還！】

　　她不確定張叔會不會看到，但總有人能看到的。

　　回到家，

　　奶奶正念叨著：

　　「那個黃局長家的兒子，就是個臭流氓，真不知道當時雋華怎麼看的人。

　　那門親事幸虧悔了，不然禍害的就是咱們阿芷了。」

　　蘇白芷和蘇安互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當做不知道踹黃世仁的事。

　　他們剛走進醫院生活區時，鄰居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大概說了下午黃世仁到家裡逼婚的事。

　　今晚蘇雋華肯定會來筒子樓這邊吃飯。

　　至於羅桂蘭，說不定換夜班，找借口不來了。

　　畢竟聊到黃世仁就聊到陳明月換親的事，來了她也堵心。

　　「回來了？今天有沒有遇到什麼事？」爺爺看到兩人，關心地問。

　　蘇安和蘇白芷同時搖頭。

　　奶奶瞥了老頭子一眼：「你還真信黃世仁的話，阿芷嬌滴滴的，怎麼可能會踹他…」

　　褲襠兩字蘇奶奶說不出口，她是文明人，不跟臭流氓一般見識。

　　蘇爺爺輕咳了兩聲，掩飾尷尬。

　　在老伴的眼中，孫女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姑娘，但他看著可不像，一個人的眼神騙不了人。

　　柔和中又帶著堅韌，氣勢掩蓋得很好，卻時不時露出來一些，讓他恍惚。

　　飯菜擺上桌，蘇雋華剛好打開門，

　　看到女兒，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斷點頭：

　　「阿芷，在鄉下別省錢，一周到鎮上國營飯店吃一頓好的，麥乳精什麼的買回來放宿舍備著，每天吃一些，

　　明天我送些票據和錢過來，別虧待自己。」

　　蘇白芷點頭，默不作聲，低頭吃飯。

　　蘇雋華更滿意了，覺得女兒就該這麼乖巧懂事，不像繼女，牙尖嘴利，在外面浪蕩，沒臉沒皮。

　　蘇安低頭扒飯，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時心裡吐槽，他二姐演技不錯，以後他得多學學。

　　不說話就讓他爸主動送錢又送票，太厲害了。

　　蘇白芷並不知道蘇安這麼想，不然肯定彈他額頭。

　　小人心思還重，但就不用到學習上。

　　晚飯結束，蘇雋華跟爺爺下了一盤棋，才離開回家。

　　蘇白芷正抱被子，準備今晚在客廳的沙發睡，卻被蘇安拉住衣擺：

　　「咱倆一起睡，我的床大著呢！

　　以後你就要跟姐夫睡了，我多虧啊！」

　　蘇白芷「噗」地笑出聲，把薄被子扔他的床上，拍了拍床，讓他坐下來：

　　「你怎麼虧了？」

　　蘇安小大人樣，手叉腰：「阿九小時候都跟他姐姐睡，他總跟我炫耀，說他姐姐香香的，說我沒福氣……哼，誰還沒姐姐？」

　　蘇奶奶進門看了兩人相互瞪著，搖頭失笑道：

　　「你們打算互瞪著到天亮嗎？趕緊睡。」

　　她說完就關門離開了。

　　蘇白芷捏了捏弟弟肉嘟嘟的臉：「行吧，給你個機會，

　　以後長大了你也要找媳婦的，我現在就先佔你媳婦便宜吧！」

　　蘇安臉紅了：「我才不找媳婦，麻煩…」

　　他快速爬到靠牆的位置躺好。

　　蘇白芷挑了下眉，拿著自己的被子也跟著躺下。

　　這樣的感覺很微妙，有一個小小的親人，還是一副小大人樣子。

　　一夜無夢，第二天蘇白芷醒來的時候，旁邊的床已經空了。

　　她吃完早飯，還沒見蘇安回來，眉心微蹙。

　　奶奶買菜回來後，隨口道：

　　「安安跟阿九去旁邊的學校踢球了，要不你去看看？」

　　蘇白芷點頭，背了昨天的挎包就出去了。

　　她還想著帶蘇安去文具店逛逛，順便去供銷社買點東西回來給爺爺奶奶。

　　來到學校門口，一個男孩滿臉傷痕，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他看到蘇白芷時，拖著受傷的腿，腳步加快：

　　「蘇姐姐，昨天去你家鬧事的那個人，把安安拖走了，說是讓你去紡織廢棄廠那邊找他。」

　　「你是阿九？」蘇白芷腳步頓住，神色瞬間凝重。

　　有些人不懂法，把自己當法了。

　　黃世仁肯定以為這隻是鬧著玩，引她去工廠，齷齪的心思不用想也知道。

　　男孩用力點點頭：「蘇姐姐，我陪你一起去……要不我們報警吧？」

　　阿九心裡害怕，但想到自己是小男子漢，又鼓起勇氣，要跟她一起去找回安安。

　　蘇白芷扶著他回到醫院：「你先去處理傷口，我去找他。」

　　阿九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現在他受傷了，跟去可能還成拖累了。

　　蘇白芷不知道他想什麼，她跑到附近派出所報案。

　　兩個警察跟她一起來到廢棄的紡織廠。

　　蘇白芷先走進去，很快就看到被綁手綁腳靠坐在牆角的蘇安。

　　他驚恐地搖頭，用力掙紮著。

　　蘇白芷看到地上的陰影，在那棍子落下之前，閃到一旁。

　　黃世仁吐了煙頭，隨後踩著慢慢撚滅它，露出壞笑：

　　「警惕性不錯，一會兒讓你弟弟看看你的浪蕩樣，

　　蘇白芷，乖乖順了我，不然一會兒有你受的。」

　　旁邊一下竄出幾個男人，交換眼神，笑得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