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飛先不淡定了，為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是呼吸科的？集訓時怎麼沒一起集合？」

　　「全科。」

　　「全科不就是什麼也不精嗎？」

　　蘇白芷剛回兩個字，毛飛下意識就懟了一長段。

　　她擡眸看向旁邊的成均，不隻罵她一個。

　　毛飛如抓住她的軟肋，繼續：

　　「你不用看成老師，他資歷擺在那，你最多剛畢業吧？

　　選全科肯定是沒一科是精的。」

　　他完全忘了此刻在幹嘛，擡起下巴又繼續：

　　「新人就該有新人的樣子，選一科鑽研幾年是最好努力方向，我看……」

　　所有人都沉默，他察覺到不對勁，突然頓住。

　　蘇白芷這時已經插管成功，並準備治療下一個病人。

　　她取樣後放在檢驗櫃中，並寫了標籤。

　　賀青蘭湊過去看一眼，震驚地擡頭看向她：

　　「你怎麼會這麼懷疑？」

　　「看癥狀後，腦海浮現的，我看過很多跟病毒傳染相關的書和雜誌。」蘇白芷換了手套，準備親自紮針，現在護士都沒進來在外面，隻能自己來了。

　　知識是不斷積累的，然後形成一種潛意識，平常沒覺得有什麼不同，但關鍵時候就會蹦出來做出最佳判斷。

　　所以醫生這個職業是越老越值錢，診斷方面，除了經驗還有醫學知識，病例的積累。

　　毛飛在一旁站著，所有人都在忙，他顯得格格不入。

　　他倒是想幫忙，又不敢插管，靠近都怕傳染。

　　成均一直在旁邊，沒看向他們這邊，但耳朵沒閑著。

　　心裡更好奇，老傅這個徒弟到底怎麼學的，還是全科類。

　　病毒檢查結果沒出來之前，他們誰也不能離開這間治療室。

　　十幾個病人還在發高燒，降下來沒多久又升高。

　　呼吸科的醫生輪流監測，累了就坐一旁休息。

　　「你師父不要求你專攻腦外科嗎？他是這方面的專家，有他帶你，你的路會更好走。」成均忍不住問，想起跟傅敬文通話時他說的那句話。

　　好友承認自己不如自己徒弟厲害？

　　賀青蘭狐疑地看向他們，腦外科專家的師父？

　　她立刻想到傅敬文。

　　蘇白芷：「他尊重我的選擇，而且，他說腦外科方面已經沒有什麼能教我了，讓我自己看書，多看病例，多操作。」

　　成均：「……」

　　賀青蘭輕抿唇，覺得蘇白芷說得有些誇張，又好像是事實。

　　毛飛冷哼一聲，沒說話，但眼神帶著輕蔑。

　　蘇白芷沒再說什麼，腦子放空，開始想四胞胎了。

　　兩個小女兒見不到她晚上會不會哭？

　　還有京市現在很冷，家裡有暖氣，但冷熱交替，很容易感冒，孩子會不會生病？

　　她想著想著，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媽媽，孩子還小就把他們扔家裡了。

　　兩個兒子會走路了，現在應該不願意長期在家裡待著，要出去玩。

　　疲憊感在想到家人時，慢慢散開。

　　他們沒等太久，病毒檢查結果出來，確實是蘇白芷之前猜測的病毒。

　　因她給了具體的幾種病毒，檢驗科少走很多彎路，結果才回出來那麼快。

　　病毒沒有感染性，但目前也沒有特效藥，隻能止咳止癢，用現有的葯治療。

　　醫療船已經進入深城海域，看向窗外能看到香山澳那邊的燈光。

　　高聳入雲的寫字樓星光點點，霓虹燈閃爍，與大海的一片漆黑形成對比。

　　而深城這邊卻是一座座山，遠看黑乎乎的，層疊的黑影如鑲在天邊。

　　蘇白芷回到宿舍時，曲婷和周靈早就睡著了，她洗澡完靠在窗口看外面的夜景。

　　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但過後瞬間就天亮了。

　　再過幾個小時，醫療船靠岸廣城，這次的集訓也結束。

　　他們這些集訓的醫生，還得在深城待一段時間，可能還會封閉式管理。

　　…

　　幾天後，蘇白芷住的招待所不再封鎖，可以自由活動，還通知了離開時間。

　　她想著到批發市場看看，給四胞胎買玩具，衣服等等。

　　最好再買一個行李箱，把東西都塞進一個箱子。

　　來的時候趕時間坐飛機，回去隻能坐綠皮火車。

　　蘇白芷剛從招待所出來，就看到陸北宴等在外面。

　　跟她一起的曲婷和周靈互看一眼，默默慢幾步。

　　兩人看著那個軍官徑直走到蘇白芷面前，然後抱住她。

　　她們同時捂住眼睛，從指縫看這電影裡才看到的親密畫面。

　　「怎麼辦？我想去相親了。」曲婷壓低聲音拉著周靈往旁邊走。

　　「要是相親對象是這麼俊的，我也願意，可惜都是油膩的……」周靈撇嘴，離開前回頭看，兩人已經分開牽手走。

　　蘇白芷轉頭正好對上她的目光，笑著向她們擺手，一點不覺得尷尬。

　　陸北宴耳朵卻紅得快透明了，手握拳抵著唇角輕咳幾聲。

　　「她們是你新交的朋友？」

　　「嗯，兩人都是廣城軍區醫院的醫生，一個心內科，一個腦外科。」蘇白芷握著他的手沒放，跟他一起往批發市場走。

　　招待所在城中心，走幾步路就有賣吃食的小鋪子。

　　批發市場離這邊也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鐘。

　　蘇白芷：「我想孩子們了，你有假期嗎？我們一起回京市。」

　　青磚黑瓦的房子，柱子撐出了閣樓，樓上還掛了很多招牌。

　　糖水鋪，小籠包，粥鋪，粉鋪等等。

　　電線杆隔一段路就有一根，電線交織，把城中的繁華織出來。

　　陸北宴從兜裡掏出兩張飛機票，明天晚上直飛京市的。

　　蘇白芷腳步一頓，眼底滿是驚喜：「那我們今天把東西買全。」

　　陸北宴：「嗯，今晚你把行李搬到我那裡，不住這裡的招待所也可以。

　　鄧市長在廣城開會，今晚也住那邊，他想問問他父親的病情。」

　　兩人走進批發市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過去。

　　周圍人來人往，各個大包小包地走著。

　　像他們這樣空手的並不多，叫賣聲不斷。

　　「哥，你怎麼在這？」

　　陸北星看到兩人，淡笑：「我媳婦在這。」

　　蘇白芷：「……」

　　陸北宴嘴角猛抽了一下，眼神示意他說清楚。

　　陸北星不會待在京市軍區，可能剛調過來，但怎麼突然冒出一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