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回半個小時的蘇白芷，剛騎車到家屬院，就看到陸北宴沿著小道走出來。

　　「今天怎麼晚了？也沒打電話。」陸北宴上前接過她的布包。

　　蘇白芷簡單說了醫院的情況，蔡院長不在醫院，有人拿雞毛當令箭了。

　　嚴格算起來，她並不歸王主任管。

　　目前醫院隻有一個全科醫生，她算獨立隻屬院長管的。

　　陸北宴：「你就這樣離開，不怕他給你穿小鞋？」

　　「我不離開，他也會這麼幹，還不如直接翻臉，

　　融不進的圈子就不硬擠了。」蘇白芷無所謂地道。

　　她聽王主任趁機刁難兩個實習醫生，就知道王主任是什麼人了。

　　真才實學是有，但一定歧視女醫生。

　　看她的眼神高高在上，好像讓她來開會已經是恩賜了。

　　兩人回到家就不再談公事，把所有的煩心都不帶回家，是兩人的默契。

　　四個孩子現在慢慢長大，開始黏人了。

　　王玉珍已經複習一段時間，做的初三模擬卷總分完全能上深城最好的高中。

　　周末蘇白芷打算帶她去深城考試。

　　大家坐著大圓桌閑聊，說到去深城，四個孩子盯著蘇白芷，又看向陸北宴。

　　「你們也想去？」蘇白芷一眼看出他們的想法。

　　四個同時點頭，點完埋頭扒飯，差點把碗舔乾淨，表示自己乖乖。

　　陸北宴：「那就一起去，裴阿姨和陳阿姨也一起，深城有不少外貿貨，可以去逛逛外貿一條街。」

　　王玉珍淡笑著摸了摸笑笑的頭髮，這樣的家庭氛圍她很喜歡。

　　今天秦醫生給她做測試，她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可以正常上學。

　　以後每周回來做一次心理測試就可以。

　　裴阿姨和陳阿姨想到坐船，都擺手不想去。

　　「那天我們坐的船是軍部臨時開去接人的，

　　客船會更快一些，而且很穩。」陸北宴知道她們顧慮什麼。

　　蘇白芷：「上次咱們準備不充分，這次上船前吃暈船藥就行。」

　　裴阿姨和陳阿姨對看一眼，心裡其實想跟著一起去，最近在家屬院聽那些嬸子說外貿一條街，很多東西不用票，東西又好又便宜。

　　兩人點頭後，四個孩子同時開心地拍手。

　　在四個孩子眼中，兩個阿姨跟奶奶差不多，所以出去玩想要一起。

　　吃完飯，

　　陸北宴和蘇白芷帶著四個孩子出門散步，還把王玉珍一起拉上。

　　「不能天天在家看書，得出來看看綠色植物，不然容易近視。」蘇白芷在玉珍想拒絕時，直接堵住她。

　　陸北宴帶四個孩子走在最前面，蘇白芷和王玉珍走在後面。

　　幾人來到海灘，很多小朋友在海灘挖沙。

　　四個孩子也加入其中，陸北宴就在一旁看著。

　　退潮了，有些漁民在趕海，海風呼呼地吹著。

　　郝玲帶兩個孩子在沙灘玩，看到大女兒王玉珍溫和的笑，眼底閃過亮光。

　　快一個月過去，王玉珍已經養回來，臉上也有肉。

　　很快就能嫁人，現在住別人家，等結婚是不是彩禮也給別人？

　　郝玲沒上前，隻是躲在柱子後面偷看。

　　她看了一會兒就拉兩個孩子回家，準備炒些花生米，把米酒拿出來，等老王回家。

　　別人幫她養女兒可以，但以後結婚該給的彩禮得一分不少給她。

　　養了這麼多年，大了就想拍拍手離開，哪有那麼好的事？

　　兩個孩子洗澡後，讓他們回房睡覺，郝玲就等在客廳。

　　老王氣應該消得差不多了，今天她先探探口風。

　　如果大女兒好了，接回家還能幫家裡做家務，帶弟弟妹妹。

　　這樣她去食堂上班回來就有熱菜熱飯吃，衣服也不用洗。

　　郝玲越想越覺得，接大女兒回家有很多好處。

　　她回老家接大女兒時就是這麼打算的，沒想到後面鬧出這麼多事，還差點讓她和老王離心。

　　這筆賬她記在大女兒頭上了。

　　如果能多幫忙家裡，把弟弟妹妹帶大，她還能在婚事上多費心，不然就隨便找個人，隻要彩禮高就把大女兒嫁了。

　　這麼想著，郝玲心情好地哼歌，邊縫衣服，邊等丈夫回家。

　　王營長回到家，看到堂屋燈亮著正狐疑。

　　最近他早出晚歸就是為了躲郝玲，沒想到今晚回來這麼晚，她還沒睡。

　　「老王，你先洗個澡，咱們今晚喝一杯。」郝玲像沒事人一樣，喊了一聲。

　　王營長腳步一頓，想轉身回團部了。

　　但今晚被李政委警告，他在住團部，團裡該傳出閑話了，影響他以後升遷。

　　郝玲好像沒看到他陰沉的臉色，把衣服塞給他，就先坐桌前等了。

　　王營長洗了個戰鬥澡出來，想通了，不能這麼僵持著，得把大女兒的事說開。

　　「剛才我在沙灘那裡看到玉珍了，她現在臉色紅潤，還穿著新衣服，看樣子過得不錯。」郝玲給他倒酒，說得小心翼翼。

　　王營長心裡不是滋味，拿起酒杯一口喝完。

　　喉嚨火辣辣感覺，如他此刻的心一樣，很煎熬。

　　他隻是做了看似妥當的決定，但心裡是很不好受。

　　發生那樣的事，郝玲不會真心為大女兒好，甚至可能讓她輟學在家幫忙。

　　而大女兒跟郝玲的隔閡，不利於她治病。

　　他覺得自己怎麼選，都會後悔，又不得不做選擇。

　　郝玲：「玉珍的病應該已經好了，你試著跟蘇醫生說說，讓玉珍回家，

　　總住在別人家也不好，回家可以幫帶帶弟弟妹妹，做做家務什麼的，

　　等年齡合適在給她找個好對象，結婚生子，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王營長眸光一冷：「你是想她，還是惦記她嫁人的彩禮？」

　　郝玲立刻噤聲，眼神閃爍。

　　「玉珍以後都不會回來，我給學費讓她在深城念書，在她成年之前，她的監護權在蘇醫生那裡，文件我簽字按手印了。」王營長看郝玲的目光很犀利。

　　所以他做的決定是對的，不然郝玲可能會捏著玉珍的戶口，不讓她上學。

　　心裡這麼自我安慰，但他難受得快炸開了。

　　「她憑什麼搶我養大的女兒？世上沒有這樣的好事，我現在就去陸團長家裡。」郝玲突然起身，就要衝出屋。

　　「你要是想跟我離婚就去，我不攔你。」王營長把酒杯摔地上，眼眶猩紅。

　　如果離婚，他就帶大女兒和兒子過，寄錢給郝玲和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