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醫生，抱歉，沒提前跟你說就找過來……」凱麗神色溫和地道。

　　姜一狐疑地看她一眼，總覺得她有點眼熟。

　　蘇白芷把部分資料交給姜一，才走出辦公室，把凱麗帶到醫生休息間。

　　這個時候，外科住院部除了值班醫生，其他都在手術室或急診室，休息間沒人。

　　「蘇醫生，我過來想了解一下陸子靈的情況，但我找到學校，找不到她班主任劉老師。」凱麗直接說明來意。

　　蘇白芷靠著椅子盯著她的神情，沒露出一絲破綻，不愧是能出書的心理醫生。

　　「她所在的學校有心理諮詢師，就不勞煩您了。

　　不過她最近情緒變化大……」蘇白芷簡單說了陽光型抑鬱症的某些癥狀。

　　這些是玉珍跟她提的，說自己跟國外的心理諮詢醫生聊起，她剛上島時的狀態有這方面的傾向。

　　凱麗點頭：「那我的診斷沒錯，得多注意。」

　　「不打擾你工作了，我還有其他事。」

　　她倏地起身，見蘇白芷沒讓她幫忙的意思，並不著急。

　　蘇白芷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隻覺得眼前的人太過自信了些。

　　不過她的心理老師說，像凱麗這種有經驗的心理醫生，能給病人種下抑鬱的種子，靜等它生根發芽。

　　前提是，病人毫無防備。

　　「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聯繫我。」凱麗遞了一張名片給她。

　　蘇白芷接了名片，看到香山澳大學的標誌，眸底閃過一絲詫異。

　　心理引導與心理治療雙科教授？

　　蘇白芷回到辦公室，把名片放入雜物抽屜中。

　　…

　　家屬院，

　　蘇奶奶和蘇爺爺提著一大袋東西，正往家走。

　　孫子和孫媳婦同時出差，他們就想著來島上住一段。

　　「蘇奶奶，」

　　聽到聲音，蘇爺爺擰眉轉頭看。

　　「蘇奶奶，你有空嗎？」葛嫂子有點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道。

　　蘇奶奶：「你有事？」

　　葛嫂子看了蘇爺爺一眼，有點難以啟齒。

　　婆婆做完那個手術後，天天嚷嚷著做噩夢，還說自己肚子裡有東西。

　　後來不嚷了，肚子卻越來越大。

　　她又不想帶婆婆去醫院，怕真查出點什麼。

　　「老頭子，你先回家，我一會兒就回去。」蘇奶奶擺擺手。

　　蘇爺爺點頭，看那個葛嫂子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這種躲躲閃閃的病人家屬，他在醫院見過了，家裡說不定有什麼臟事。

　　蘇奶奶聽葛嫂子說完，想到什麼，就想找借口推了。

　　「蘇奶奶，您過去幫忙號脈，求求你了，

　　如果我婆婆又懷孕了，我…我沒臉見人……嗚……」葛嫂子哽咽，心裡憋屈，又無處說。

　　幸好兒子兒媳婦不住島上，不然她更沒臉了。

　　上次婆婆的事還能說得過去，說是以前的病症引起的。

　　可婆婆已經六十多歲了，突然肚子又有動靜，她能肯定是懷孕了，但婆婆堅持說是胖了。

　　家裡男人不在家，她急得整宿睡不著，怕哪天家裡的「雷」就炸了。

　　「我隻號脈，其他的無能為力，最好送去醫院。」蘇奶奶看她快哭出來了，無奈地嘆氣。

　　老人無德，受罪的是晚輩。

　　「哎，哎，您號脈就行，其他的再說，再說……」葛嫂子連應聲。

　　蘇奶奶眼皮直跳，現在天色暗下來了，從小路走到葛家沒路燈，全靠月光。

　　耳邊蟬鳴聲不斷，伴隨著竹林搖曳的咯吱聲。

　　今晚阿芷也回來吃飯，她得快去快回，應該還能趕上煮砂鍋海鮮煲。

　　蘇白芷回到家時，門前的路燈亮著，裡面傳出幾個孩子的聲音。

　　平常家裡吃飯很早的，今天因她回家吃飯，推遲了。

　　「老媽……」笑笑先看到她，把菜擺桌上，就小跑過來，接過她的皮包。

　　蘇爺爺剛把電視從客廳搬出來，放在院子的石桌上。

　　顏顏跟在他旁邊，把小盒子和碟子一起抱出來。

　　最近每天晚上家屬院的孩子都來家裡看電影，客廳裡坐不下，歡歡就想著把電視搬出來看。

　　「今晚看什麼？」蘇白芷在水池前洗手，沒看到奶奶，正疑惑。

　　「奶奶怎麼沒來？」

　　顏顏：「晚上看這個，張先生的系列電影……」

　　「你奶奶去葛副團家了，有一個小時……」蘇爺爺眉心又擰起來，這也太長時間了。

　　老婆子不是沒分寸的，不該管的事她從不管。

　　現在快8點了，早該回來了才對。

　　蘇白芷：「葛副團？」

　　她拿起旁邊的毛巾擦手後，才又道：「你們餓了先吃，我去看看。」

　　笑笑快步跟上，拉著她的手：「我不餓，一起去。」

　　蘇白芷摸摸她的頭髮，笑著點頭。

　　明天她休息一天，陸北宴應該也休息，他們可以到山上走走，或者出海捕魚。

　　兩人邊閑聊，邊往葛家走。

　　蘇白芷出門時拿了手電筒，走小路也不怕黑。

　　啪，啪，啪……

　　笑笑拍門，踮腳看了一眼院子裡，沒看到有人。

　　蘇白芷：「葛嫂子，我奶奶還在你家嗎？」

　　裡面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哐當一聲，門被打開。

　　「蘇醫生？」葛嫂子滿頭大汗，疑惑地看著她們。

　　「我奶奶還在你家嗎？」蘇白芷往她後面看了一眼，沒看到什麼。

　　葛嫂子暗暗咽口水，故作鎮定：「蘇奶奶早就回去了，她現在還沒回到家？」

　　「沒，她什麼時候從你家回的？」蘇白芷眉心微擰，目光微凝。

　　葛嫂子：「半個小時前，我把她送到大道有路燈的地方就回來了。

　　怎麼，她還沒回到家？是不是拐去小賣部買東西了？」

　　蘇白芷：「那我再找……」

　　她突然頓住，低頭看了一眼被扯的袖子。

　　笑笑對她眨眼睛，示意她看葛嫂子的鞋子。

　　本就心虛的葛嫂子擡手就要把門關上，提起的心剛稍微落下。

　　「等等，葛嫂子，你婆婆是不是又犯病了？我進去看看……」蘇白芷說完不等她反應，直接推門進去。

　　笑笑拔腿就往保衛科跑，她進去幫不上忙，得儘快找幫手。

　　葛嫂子嚷嚷著：「蘇醫生，不用了，我婆婆就是偏頭疼……」

　　蘇白芷卻不管她說什麼，大步往裡屋走。

　　一道鴨嘴鋤的影子晃過。

　　血腥味混著泥土撲過來，蘇白芷迅速閃到一邊。

　　啪嗒！

　　鋤子落在門檻上，木屑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