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退到一旁，把藥箱合上。

　　旁邊的乘務員看到老太太的兒子趕到，他們都忍不住猛鬆一口氣。

　　但他們這口氣還是松得太早了。

　　「娘，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我們下一站就去醫院檢查。」

　　老太太臉色還恢復紅潤，被他這一搖，差點背過氣。

　　「同志，老太太剛緩過來，你慢點，別搖。」乘務員看不過去，拉開他。

　　「你們對我娘做了什麼？她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暈過去？」男人反手就要打乘務員，被旁邊的大哥攔住。

　　「這位同志，你怎麼蠻橫不講理，如果不是他們救了你老娘，她已經不在了。」大哥是個實心眼，手臂全是腱子肉，攔人時力道一點沒收。

　　咳，咳……

　　男人猛咳嗽，用力拉開壓在他脖子的手臂才緩過來。

　　他脫口而出：「我讓你們救了嗎？我求你們了嗎？」

　　男人眼神兇狠，目眥俱裂般地瞪著大哥。

　　旁邊的幾個乘務員都愣住，他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蠻不講理的人。

　　「娘，誰給你動刀了？」男人趁他們不注意，迅速把老太太的衣服拉開，縫合的傷口露出來，有幾個男旅客忙背過身。

　　老太太捏住自己的領口，驚慌失措地看四周。

　　蘇白芷擡腳就把男人踹開，把老人的衣服扣好：

　　「是我給她動刀子的，情況緊急隻能這麼做，你想怎樣？」

　　她前世見過太多胡攪蠻纏的家屬，眼前這個男人一過來她就知道他想幹嘛。

　　除了訛錢，還想找人給老太太付後續的治療費。

　　「臭娘們，竟然敢踹我……」男人立刻起身要撲過來。

　　他眼底閃過一道貪婪和慶幸，隻要把眼前的女人抱住，他不就有媳婦了嗎？

　　「王偉！」老太太眼皮一跳就要起身，被蘇白芷拉到一旁。

　　王偉直接撲倒在地闆上，跌了個狗吃屎。

　　「噗！」

　　「真不要臉，以為撲到女醫生就能娶回家當媳婦了？呸！」

　　「養這麼個兒子，還不如多養幾個女兒……」

　　「大家護著點，別讓他再撲過來。」

　　「沒臉沒皮了，自己老娘剛醒過來，不想著關心老人，一來就興師問罪。」

　　「老太太真可憐，兒子白養了。」

　　「……」

　　議論聲不斷，如巨浪翻湧而來要把王偉淹沒了。

　　老太太拿起座位旁的拐杖狠狠地往兒子身上打。

　　「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起來，我就說你怎麼突然好心要帶我去省城逛逛，原來是惦記我早點死。」老太太打了幾下，拐杖就被王偉抓住了。

　　蘇白芷早就走到一旁看熱鬧，她有這麼多證人，不怕他們撒潑。

　　「老太太，你還是快點去醫院吧！」旁邊的乘務員攔住她，怕她一激動又暈過去，再暈一次難救回來了。

　　王偉扶著腰坐起來，瞪著蘇白芷：

　　「不行，你必須跟我們去醫院，我娘被你一個實習醫生治出毛病，你得負責。」

　　在場的人除了老太太，全都看傻子似的看他。

　　所以救人還救出麻煩了？

　　剛才這個女同志可沒說自己是實習醫生。

　　「所以，你想讓我對你娘負責到底？」蘇白芷冷冷地看著他，唇角輕扯了一下。

　　王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也有其他方式……」

　　「啪！啪！」蘇白芷擡手就給了對方兩耳光，然後拿酒精出來消毒：

　　「你要不要把舌頭捋直，把眼睛洗洗再說話?」

　　她拿起手術刀，看著像隨時會捅他一刀，渾身的冷意讓人不敢靠近。

　　王偉眼睛瞪圓，猛地搖頭，臉火辣辣的疼卻不敢再多說什麼。

　　什麼人惹不起，他心知肚明，不然也不可能在動亂的年代活下來。

　　蘇白芷看旁邊的老太太一眼，把手術刀塞回去，拎包直接離開了。

　　這個老太太也不是什麼好的，剛才還想助兒子一臂之力。

　　要不是她反應快，王偉已經得逞了。

　　「哎，同志，你就不管了嗎？」旁邊的乘務員看得清楚，但老太太和她兒子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家裡不缺錢的。

　　所以他們才沒幫忙，覺得說不定能促成一對。

　　「你們有完沒完了？」剛才攔人的大哥看不過去了，把他們攔住。

　　幾個乘務員對上大哥淩厲的目光，沒敢再多說什麼了。

　　剛才大家都看清楚了，人救回來，家屬非但沒感激還想威脅對方，真繼續治療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

　　回到自己的包廂，

　　蘇白芷把包放好後，準備繼續看書。

　　那個老太太應該能撐到下火車，反正她已經盡責了，如果他們能心平氣和聽她說話，說不定老太太還能多活幾年。

　　她可不是什麼聖母，急救她做了，自己找死的人她可不會上趕著救。

　　「同志，你還有其他書嗎，能不能借我一本？我叫嚴衡，這是我的軍官證。」

　　幫她報警的男人掏出證件遞過來。

　　蘇白芷沒接，而是拿出一本兵法書放在桌上推給他。

　　嚴衡眉峰挑了一下，拿起書就翻看，兩人都沒再說話。

　　「殺千刀的，老娘空洞的襪子也偷……」

　　「我內袋都被劃開了，幸虧用塑料袋包幾層，不然內袋的煎餅都被偷了。」

　　「聽說你們這邊車廂動刀了？」

　　「……」

　　停靠一個站後，蘇白芷就聽到了雞鴨的叫聲，她起身到走廊的椅子坐

　　門口，一個麻袋伸出兩個鴨頭，三個雞頭，旁邊的竹筐還裝了不少農產品。

　　「快去買點菜和雞蛋，在火車上賣不要票……」剛才還聊得火熱嬸子快步往門口擠。

　　這一看就是經常在火車買東西的，有經驗。

　　蘇白芷看到有個嬸子拿起一個椰子搖晃，眸光一閃。

　　這裡離海邊挺遠的，怎麼會有椰子？

　　「我就要這個，咋就不能賣呢？」嬸子嗓門本就大，聲音又刻意拔高。

　　「真對不住了，這椰子有客人訂了。」中年男人忙道歉，還拿起一個大蘋果塞給她，賠笑：

　　「這個蘋果又大又紅，便宜賣給你。」

　　蘇白芷看著他們，總覺得怪怪的。

　　現在的大蘋果比椰子貴很多，而且誰會在火車上訂貨？

　　她正狐疑，看到一個男人走過去，拿起椰子掂量了幾下。

　　「給你5塊錢，把椰子賣給我。」那個嬸子想搶椰子，那個男人一擡手。

　　蘇白芷看到了他腰間的彈夾，很快就被衣服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