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你要跳海?
「老太婆,你胡說八道什麼?」姚桃擼袖子就要走過去。
蘇白芷拉住她,目光淡淡地瞥向王大娘。
這人跟以前的「沐艷燕」接觸過?
王大娘笑出聲:「我胡說?大院裡誰不知道?
你男人在陸師長手底下工作,幫自家男人也是應該的。」
姚桃:「……」
髒水直接潑她身上,不能忍。
姚桃倏地就要衝過去,蘇白芷動作比她更快,又拉住她。
王大娘威脅不了別人,卻對自己兒子有用。
王副營長不見得會選方嬌蘭。
今天的事傳開,她追著婆婆打已成事實。
現在鬧到沈首長家裡,王大娘每一步都設計好了,王副營長為了前途隻能妥協。
那天,姚桃在王副營長家鬧那一出,既得利益者是誰?
當然是王副營長,反正他娘沒占理,她又不好對女人動手。
「娘,你鬧什麼?快跟我回家。」王副營長跑過來,就要衝上前。
王大娘往後退:「你別過來,先答應我條件。」
「不然,我就抹脖子死在這,讓你以後都不得心安。」
陸續有人過來湊熱鬧,但都在門外,不敢進院子。
溫子婷早就把門關上,隔著窗看情況。
方嬌蘭看著趕過來的丈夫,本想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但對方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她眼底的火熱驟然退卻,渾身冰冷,手和腿抖在哆嗦。
「你先把刀放下再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好,你立刻打報告跟這個女人離婚,她家騙婚本就不對,我能找到證人。」王大娘又往後退一步,才不信回去兒子能聽她的。
現在鬧成這樣,她一定要一個結果,最好是申請表直接填好,或者沈首長一口應下。
「我答應你,你把刀放下。」王副營長轉頭狠狠瞪了方嬌蘭一眼。
發瘋前不會找葯吃嗎?
非要在家屬院鬧,以後他還怎麼面對自己的戰友?
方嬌蘭目光淡漠,唇角輕扯了一下,是的,不管是結婚後還是家裡,她都是那個被輕易放棄的。
她變成這樣是自己願意的嗎?
要不是她爸把自己送到爺爺家,她也不會受驚嚇患病。
父母鬧離婚為什麼要犧牲她?
他們都爭取弟弟哥哥的撫養權,卻輕易捨棄她。
知道她有病,托關係找醫生開藥,隱瞞相親對象,著急忙慌把她嫁出去。
既然她不是被父母期盼而來,為什麼要讓她在那次意外活下來?
方嬌蘭手微攥緊,想到自己的孩子,那股不斷冒出來的絕望,才慢慢驅散。
「你現在就送她去招待所住,孩子不準她帶走……」王大娘挑釁地看向方嬌蘭,還在不斷加碼提條件。
她的兒子不該娶這樣的瘋癲婆娘,該娶健康的城裡姑娘。
當初要不是方嬌蘭有城裡戶口,她才不會鬆口答應這門親事。
「那天她打了我,你現在打她兩巴掌,還有多管閑事的蘇醫生……」
王副營長轉身,擡手就要打姚桃。
方嬌蘭突然撞開姚桃,「啪,啪」兩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蘇白芷冷眼看著,拉著姚桃走到一旁,他本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解決這件事。
如果這麼容易被威脅,這個王副營長的前途也到現在為止了。
王大娘耍小聰明,自以為是,忘記她的要求會給自己兒子帶來什麼影響。
這樣的副營長,真的可以對組織忠誠嗎?
「離婚。」方嬌蘭臉上火辣辣的,心卻拔涼拔涼。
她怎麼能要求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對她感同身受,呵護她呢?
連父母都不能做到,她在渴望什麼?
方嬌蘭很少這麼冷靜地看他,眼底清澈沒有任何情緒。
王副營長愣了幾秒,想抓住她的手時,抓空了。
「說到做到,誰做不到就不得好死。」王大娘激動地喊。
一場鬧劇戛然而止,看熱鬧的人都懵了。
他們以為王大娘還要糾纏,得到方嬌蘭這聲「離婚」,她把菜刀一扔,跑到王副營長面前一把抱住他。
大家的目光追著方嬌蘭,她好像一下被抽魂的樣子。
胖嫂子這時抱著孩子,想把孩子塞給她,被蘇白芷阻止了。
人在失去希望時,不能讓一個需要照顧的孩子給她希望。
她要找到自己的新希望,顯然嬰兒不符合條件。
方嬌蘭快步往家走,胡亂收拾東西,拎著包往港口跑。
她好像對周圍的事物都沒了感知,也不知道蘇白芷和姚桃跟著她。
海浪拍打著礁石,撲面而來的風滿是水汽,打濕她的臉,睫毛染上水珠。
懸崖邊,
海浪退回去又反覆撲過來,不知疲倦。
「你不會想跳海吧?」姚桃突然出聲,走到懸崖邊往下看:
「你跳下去應該死不了,別浪費力氣了,隻會讓仇者快,親者痛。」
她第一咬文嚼字,有點不習慣地撓頭。
方嬌蘭轉頭看到她們,愣了一秒:「謝謝你們陪我走過來。」
剛才她往下看時,總覺得底下的礁石也在凝望她。
她不敢向前走出這一步,卻又沒有不得不結束的理由。
「你愛王副營長?」蘇白芷聲音平和地道,沒站在懸崖邊,把姚桃也拉到身後。
「什麼是愛?」方嬌蘭扯出一抹譏諷的笑,她從小就沒得到的東西,卻一直覺得在婚姻中能得到。
可現在,她覺得自己很可笑。
不顧危險生了孩子又如何,不管她如何努力,討厭她的人還是討厭她。
「愛是先心疼自己。」蘇白芷看她茫然的眼神,又繼續道。
「無法支撐你的不是愛,是沒有了別人的愛,你無法用自己的雙腳安穩地站著。」
方嬌蘭搖頭,她聽不懂,現在她不就是自己站著嗎?
「你得不到父母的愛就逃進婚姻裡,期盼一個陌生人給你愛,
你現在的婚姻就如你拿著拐杖,一旦你把體重壓上去它就彎曲,這樣的拐杖毫無意義。
你得自己站起來走路,做好一切準備,先養活自己,獨自生活,而不是依靠任何人。」
方嬌蘭目光變得清明,她看向自己的手,現在是空的。
她在怕什麼?怕養不活自己,怕餓死?
不,她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她怕失去?可她還有什麼不能失去的?
一股脹脹地情緒不斷翻湧,快要把她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