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這些事我知道得不多，但北宴奶奶確實留下不少東西，

　　我們得了不少古書，大部分捐給博物館了。」蘇白芷神色依舊，一點沒因蒙翠花的變臉有情緒波動。

　　人要臉樹要皮，但眼前這個老太太顯然不想要臉。

　　不然也不會說出剛才那種話。

　　「孫媳婦，對長輩要尊重，敬愛，你是個醫生，這點還需要我教嗎？

　　我看你婆婆什麼也不會教你，這樣，以後我住這裡，教教你規矩。」蒙翠花打量要房子，再也不想回到兩個孫子的小出租屋。

　　那出租屋像個小盒子一樣，比鄉下的土房子都不如。

　　這裡多好，有這麼大的院子，還是小洋樓類型，布置也看得過去。

　　城裡人住的房子就該這樣。

　　蘇白芷很想翻個白眼給她，來這擺太奶的架子，真把自己當太奶了？

　　她沒說話，不應聲，就等陸北宴回來。

　　蒙翠花以為蘇白芷服軟了，說話也不再多顧忌：

　　「堂兄弟就如親兄弟，以後需要幫襯時，隻有兄弟能搭把手，

　　我家衛國在衛生部上班，你是醫生，以後肯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平一做點生意，要是以後發達了，你們需要用錢，他也能借給你們，不用幹些違反紀律的事……」

　　老太太念叨著，一副點撥蘇白芷的樣子，好像自己真是陸北宴的奶奶一般，一切都是為他好。

　　蘇白芷轉頭，對楊蓉和阮清秋眨眼睛。

　　兩人一副受驚嚇的樣子，沒想到陸家還有這樣的「太奶」，

　　求人的姿態都擺這麼高，被她說得像陸北宴佔便宜了。

　　陸衛國好像早習慣了奶奶這麼說話，靠著沙發，蹺二郎腿。

　　陸平之臉憋得通紅，很想立刻起身去捂住奶奶的嘴巴。

　　要是知道奶奶打這個主意，今天他就不會過來。

　　他來隻是為了了混個臉熟，真沒想能讓陸北宴幫忙。

　　做生意的，靠人脈是有，主要還是得自己有能力。

　　「堂嫂，我奶奶腦子有點不清楚，你聽聽就好。」陸平之等奶奶話音剛落，忙打圓場：

　　「我們就過來看看，堂哥不在家我們先回去，改天再來。」

　　蘇白芷眸光一閃，看陸平之的目光溫和了一些，淡笑道：

　　「他快回來了，再等等。」

　　蒙翠花本想對小孫子發火，但一聽說陸北宴快回來，她就想立刻起身離開。

　　想到剛才自己說留下來住，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有陸北宴在，住皇宮她也不願意。

　　「是啊，平之，堂哥馬上回來了，咱們就再等等。」陸衛國遞給陸平之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搭不上關係，自己能搭上，怎麼能拆他台呢？

　　再說，陸平之是做藥品生意的，如果自己能升一升，他的生意不就順暢多了嗎？

　　難怪來深城混幾年，陸平之都沒混出點名堂，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陸衛國聊起衛生部的事，口沫橫飛，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在他看來，醫院歸衛生部管，醫生當然也是。

　　他是衛生部的小科員，蘇白芷就是他的下屬部門員工，他擺點姿態是應該的。

　　陸衛國沒見過陸北宴，心裡卻對這個堂哥沒法敬重，

　　聽女人話的男人能有什麼大出息？

　　能混到現在的職位，肯定是靠堂爺爺的提拔。

　　「嘖，陸隊這個堂弟，自我感覺真良好，我脾氣算好的，都想揍他一頓。」楊蓉握緊拳頭，要不是克制著，真衝上去了。

　　阮清秋嘴角抽了一下：「阿芷都能淡定自若地聽他說，你著急什麼？

　　有些人得讓他自己捧自己，越高越好，這樣摔下來時，才會更痛。」

　　兩人一人端一個玻璃碗，小口吃著芒果凍奶。

　　蘇白芷四兩撥千斤，順著他的話附和，卻一句準話都不給他。

　　「孫媳婦，我聞到奶香味，家裡有做甜品嗎？

　　人老了不經餓，你看……」蒙翠花悠悠地開口，往廚房裡看。

　　蘇白芷從櫃子裡拿出蘇安買回來的密封袋裝蛋糕，放在桌上：

　　「這是我弟弟買回來的，您嘗嘗。」

　　陸衛國拿起一小袋，看到上面的英文，唇角揚起一道弧度，這次真來對了。

　　這些東西，還有家裡的裝飾，他不信陸北宴沒收賄賂。

　　有這個把柄在，他還怕今天達不成目的嗎？

　　蒙翠花早就撕開包裝，大口吃著蛋糕，隨口問：

　　「你弟弟也住這裡？」

　　「孫媳婦，不是我說你，你太沒分寸了，怎麼能把全家都帶來這裡住？」

　　「旁邊那棟樓是我爺爺奶奶買的，我弟弟住這裡不應該嗎？」蘇白芷不緊不慢地懟回去，神色冷淡。

　　蒙翠花：「……」

　　「堂嫂的爺爺奶奶有退休金嗎？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陸衛國立刻接話茬。

　　蘇白芷擡眸看他一眼：「他們以前是軍醫，上過戰場的，

　　後來退下來在醫院工作。」

　　蒙翠花不說話了，陸北宴的奶奶跟老陸就是在戰場上認識的。

　　她現在聽到「戰場」兩個字，心裡就發怵。

　　陸衛國心裡不以為然，又是醫生，要是沒退休，還不是歸他管？

　　這麼想著，他又挺直腰桿，笑眯眯地繼續閑聊。

　　陸平之已經無語了，起身：「堂嫂，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再過來拜訪。」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怕自己心臟病發作。

　　陸平之沒看其他人，轉身就大步流星地離開。

　　陸衛國：「……」

　　蒙翠花：「……」

　　她其實也想走的，小孫子怎麼不叫她一起？

　　陸平之走出去沒多久，又返回。

　　不是他願意回來，而是怕陸衛國和奶奶把陸北宴得罪了，自己遭殃。

　　「堂哥，我…」陸平之來不及說完，就被陸北宴鋒利的目光嚇得說不出話。

　　他暗暗心驚，佩服堂嫂能壓得住陸北宴。

　　隻觸及目光，他就覺得汗毛聳立，冷汗直冒。

　　陸衛國看到陸北宴：「堂哥，我們過來就是認個臉熟，沒其他事。」

　　「人也見到了，還要我請你們離開？」陸北宴大步走到蘇白芷旁邊坐下，眸底一片幽冷。

　　「我…我們這就離開。」陸衛國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說話吞吞吐吐的。

　　蒙翠花躲在大孫子後面，根本不敢對上陸北宴的目光。

　　她後悔了，剛才應該早點離開，今晚肯定得做噩夢。

　　陸北宴看她的目光，像要一刀刀把她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