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晶晶早就離開，怎麼可能讓他看到？不過那片瓦就像一把刀，滑進兩個男人的心裡。

　　他們會害怕不是心虛愧疚，而是對不可控事物的恐懼。

　　她沉入夜色中，也有了計劃。

　　白瑾瑜跑出來，盯著那片瓦，目光冷凝又逐漸陰狠。

　　胡晶晶是正常人時都不能拿他們怎麼辦，他在怕什麼？

　　西北的消息可能也有誤……

　　夜裡嗚嗚的風聲如鬼魅般四處亂竄，像往每個心虛的人心上吹一口冷氣。

　　第二天傾盆大雨，陸家一家人都沒出門。

　　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正是最好的催眠曲，昨天周末瘋玩一天後，四胞胎都體力透支嚴重，天光大亮都沒醒。

　　蘇白芷是被壓得喘不過氣醒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團黑髮，

　　顏顏趴在她的身上睡，唇角還流著透明液體，櫻桃紅的小嘴微張。

　　她伸手從旁邊拿出拍立得，把這一幕拍下來，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挪到旁邊和笑笑一起睡。

　　除了第一晚兩個兒子湊過來睡，第二天開始就不願意了，還說「男子漢」得自立自強。

　　蘇白芷邊刷牙，想起這個就覺得好笑。

　　洗漱完她來到兒子的房間，看到兩人都成「大」字的睡姿，不由得失笑。

　　確實是小男子漢了。

　　輕輕把門帶上她就下樓了，看到公公和老爺子正在下棋，旁邊還有一個陌生人。

　　窗外的雨霧還飄進來，零星有幾滴打在手背上，很快就濕潤一片。

　　今天雨看著要下一整天。

　　蘇白芷正吃著早飯，婆婆魏昔走進來，盛了一碗粥跟她一起：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生物鐘醒了，一會兒還要給香山澳那邊打電話。」蘇白芷隻吃了一個包子就慢悠悠地喝豆漿。

　　魏昔點點頭，沒再多問什麼。

　　陸家和段家的關係已經擺在檯面上，他們也不怕再把這層關係夯實了。

　　蘇白芷進書房，電話鈴聲就想起來，她快步走過去，

　　「你好，我是蘇白芷。」

　　「阿芷，我是黎瑤，娛樂公司已經註冊好了，叫嘉禾影視。」

　　她輕快的聲音從話筒傳過來，蘇白芷怔住了。

　　嘉禾？

　　好熟悉……

　　「我弟弟說，你的漫畫筆名有一個是青禾，而我們這邊喜歡添好彩頭，就再加上一個嘉字剛好合適。」黎瑤解釋名字的由來。

　　蘇白芷回過神：「你們打算先投資什麼電影？」

　　「武打類型為主，有很多相關的素材……」

　　黎瑤又簡單地說了一遍，還猶豫：

　　「我覺得警察故事系列也不錯，你覺得呢？」

　　「可以。」蘇白芷壓下心底的激動，完全是給她送錢？

　　不用她特別提醒，嘉禾影視就會往原定的軌跡發展。

　　不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以為的嘉禾，後世好像並沒有段家……

　　簡單跟黎瑤聊了幾句後，蘇白芷就掛斷了電話。

　　她把剛才的思緒拋之腦後，開始畫漫畫人物的表情。

　　一個系列，一個主題。

　　等這批玩具上市，可能還會碰到中秋節，

　　她乾脆把中秋的形象也畫了，還有春節的喜慶形象。

　　一動筆就停不下來，很快就畫了很多個系列。

　　四胞胎知道她在工作，起床後也沒上來打擾，她能聽到四人壓低聲音地跟阿姨說話。

　　畫兩個小時後她就下樓了。

　　顏顏和笑笑已經在蹦床上跳得滿頭大汗，看到她進來，同時笑道：

　　「媽媽…」

　　樂樂還在玩積木，段銘野給他選的禮物正合他心意。

　　歡歡玩小火車，把車組拆開，一遍又一遍。

　　蘇白芷隻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準備去廚房幫忙。

　　下雨天最適合做好吃的糖糍粑和炸薯條。

　　家裡兩個阿姨做了番茄醬，一直放在冰箱裡密封。

　　「媽媽，剛才胡二打電話過來，說讓我去他家玩。」

　　蘇白芷剛把糯米團做好，歡歡就伸出腦袋，還提了一把雨傘。

　　「行，不要出家屬院。」她叮囑了一句。

　　胡二聰明機靈得很，不然也不可能按著漫畫改裝坦克。

　　外面的雨隻是飄雨了，歡歡撐著小傘往胡家走。

　　胡二早就在門口等他，看到他立刻迎上去：

　　「你媽媽竟然會讓你出來？」

　　他以為經過坦克的事，歡歡的媽媽也會像他父親一樣。

　　歡歡疑惑：「我媽媽不讓我出家屬院，所以不能跟你離家出走。」

　　胡二擺手，拉著他上樓：

　　「我們不出去，今天在閣樓玩，上面有我收藏的玩具。」

　　昨晚他想了一晚上，小姑姑不可能有更好的禮物，而且她現在怪怪的，他不可能把歡歡帶出去。

　　胡景榮和梁萍聽到兒子開心的聲音，忍不住往樓上看了一眼。

　　「老胡，你小妹回京市了，昨天有鄰居看到她送兒子回來。」梁萍壓低聲音，就怕樓上的兩人聽見。

　　胡景榮指尖微顫：「誰看見的？你怎麼會知道？」

　　梁萍沒隱瞞，簡單說了胡晶晶在西北做的事。

　　這些是她讓父親用梁家的人脈查的，還不能外洩。

　　「不管你怎麼想的，如果你有能力把她送出國，那她還有救，

　　不然被抓到……」梁萍沒說破，有些事她隻需要提醒，不該參與。

　　不然以後吵架，胡景榮會以此埋怨她，傷夫妻感情。

　　胡景榮眸光閃了一下，昨晚他已經讓人聯繫國外的親戚。

　　看在父母的份上，他有機會就把胡晶晶送出去。

　　不管如何，先讓她活下來。

　　…

　　另外一邊，

　　家裡的白糖用完了，家屬院兩個巷子外就有供銷社。

　　蘇白芷拿了一把大雨傘出門，準備去供銷社買兩斤白糖。

　　地上濕答答的，偶爾還有幾個水坑，她穿著雨鞋也不想踩水坑，小心避開。

　　因下雨，路上幾乎沒有行，天色一直暗沉沉的，像被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霧氣。

　　蘇白芷不知不覺就走進巷子，走到盡頭拐彎就是供銷社了。

　　「蘇醫生，」

　　背後突然響起一道幽冷的聲音。

　　蘇白芷背脊一僵，感覺到後面人的靠近，快步往前走幾步才停下轉身。

　　胡晶晶一身黑色的袍，像那天在山上的老人穿的。

　　她渾身有一種飄浮在外的氣息，像從這個空間剝離，很割裂。

　　胡晶晶看她的目光，不再有恨意，而是警惕。

　　蘇白芷感覺身後多了好幾個人，把她們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