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宴看向裡面，擡腳往雷區裡走。

　　這片雷區就像張開的網，把試圖闖入的全部網住。

　　這麼多年，羅河村沒發生像上次惡劣的TW燒甘蔗地棉花地事件，全靠這張「網」。

　　「有人在這裡住，這邊有生活痕迹，還有這片，

　　加了很多地雷，不是我們之前布的。」羅二牛指了一片區域，把探測器收回。

　　…

　　第二天一早，

　　能滑下山坡的那片山頂被全部圍住。

　　村裡不少人在田埂上，議論山上的情況。

　　蘇白芷和羅桂玲正在家裡收拾東西，今天幾個孩子坐下午的飛機回京市。

　　先坐幾個小時火車到省城，再從那坐車到機場。

　　二虎和三虎送他們到機場再返回。

　　他們正收拾著，

　　小豆包扶著他外婆過來，拎了一籃子的核桃。

　　「二婆，你這是幹嘛？」羅桂玲忙上前扶她進來。

　　小豆包看到歡歡就小跑過去，也不說話，就跟前跟後的。

　　「蘇醫生，我家阿蘭的事，謝謝你。」二婆把籃子放桌上：

　　「這些是在山上摘的核桃，家裡也沒其他拿得出手的，希望你別介意。」

　　蘇白芷：「二婆，這些我不能收，我進手術室後沒幫上忙。」

　　「對，這些拿回去，別那麼客氣。」羅桂玲可不敢收二叔公家的東西。

　　他家幾個女兒厲害著，知道收了她們家東西，能求上門要更多。

　　不過，二婆看著怎麼還有其他事？

　　「幫了，那…肚子是你幫忙縫好的，不然她就得破爛著…下葬了。」二婆幽幽地說，神色看著很平靜。

　　羅桂玲眼皮一跳，看向蘇白芷，眼神詢問：怎麼還有這事？

　　蘇白芷：「二婆，您有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

　　無事不登門，有些人的本性是不可能會變。

　　她在醫院撒潑打滾，問何家要賠償不是為了養剛生的孩子，是為了已經上在自家戶口的小豆包。

　　大女兒死了還算計其他，更不可能會為她送禮。

　　這禮得發揮作用，不然就白送了。

　　二婆：「蘇醫生，你幫人幫到底，能不能跟村裡小學的校長說說，讓我家曉婷回村裡當老師，

　　她是中專畢業，符合學校招老師標準的。」

　　羅桂玲嘴角抽搐了一下，把那籃子核桃塞她懷裡。

　　這核桃太貴，她們收不起。

　　昨天羅曉婷還想踹外甥女進河裡，今天就求人幫忙，不愧是母女，學得十成十。

　　「符合標準為什麼不報名考？當初我也是考核通過才進去的」蘇白芷反問一句，被眼前的老人氣笑了。

　　真會辦事，用一籃子核桃求人辦事，還帶著威脅。

　　她那天進手術室，醫院裡是瞞著的，不可能說出去。

　　現在想用這事威脅她答應羅曉婷的事？

　　「她…她現在在其他村當老師，不能報名。」二婆繼續，隨後又說：

　　「蘇醫生，仔細算咱們也算親戚，你說句話的事……」

　　羅桂玲臉色一變，立刻打斷：「你們算哪門子親戚？二婆，在我說話不好聽前，你趕緊回去。」

　　「羅曉婷昨天幹了什麼事，她肯定沒告訴你吧？」

　　二婆：「……」

　　羅桂玲攔住蘇白芷，不讓她出聲，繼續道：

　　「專挑軟柿子捏，是覺得捏著我家阿芷的把柄，能支使她幫你們走後門了？

　　別怪你們家出事沒人敢沾手，過河拆橋的事做多了，誰都會躲著。現在又想搞一次，欺負我們羅家沒人了？」

　　她氣得胸口上下起伏，說的「羅家」是娘家。

　　「你們不幫忙，我就在你們家門口坐著，嚷嚷你們欺負瞎子。」二婆起身，顫巍巍地往外走。

　　她摸索著走出去，在門口也不顧地上冰涼直接坐下哭喊。

　　「我家阿蘭命苦啊…碰到無良醫生，肚子爆開還被縫得亂七八糟……，成別人練手的了……」

　　「大家快來看看，醫生欺負病人家屬了……」

　　羅桂玲拿起大掃把，不管不顧，直接掃地趕人。

　　把人推出去，然後大門「砰」地一聲關上。

　　碰上無賴，比她更無賴。

　　喜歡哭訴，那就訴個夠，看看村裡人會不會待見她。

　　二婆現在還不知道她大女兒的事，給村裡有女兒的人家帶來多大的麻煩。

　　村裡人恨透了，她還以為大家會同情，看她可憐會站她這邊。

　　現在媒婆都不往羅河村家跑，外面傳村裡姑娘行為不端，附近幾個村都傳遍了。

　　除了二婆在醫院撒潑打滾，還有何家到處傳。

　　他們撕破臉，讓全村姑娘跟著背鍋。

　　二婆專挑羅大壯不在家時過來，不就是覺得能拿捏她和外甥女嗎？

　　「老妖婆，喜歡坐地上哭嚎是吧？真以為我好欺負……」羅桂玲聽著外面的聲音，越聽越生氣。

　　她拎著一桶水，從門口直接潑出去。

　　「哎呦…誰缺德往地上潑水……克父母克兒媳的腌臟貨…」

　　外面的罵聲傳進來，羅桂玲隔著門「呸」了好幾聲。

　　蘇白芷：「……」

　　這次回來她發現，小姨嘴皮子都利索很多。

　　「趕緊的，趁她回去換衣服，咱們把行李拖出去，免得沾晦氣。」

　　羅桂玲招呼幾個孩子，推行李箱出去。

　　二虎早就去開拖拉機過來，停在坡下面。

　　等大家都爬上拖拉機，本不打算去火車站的羅桂玲，也爬了上去。

　　蘇白芷看到已經走出來的二婆，眸底閃過一絲狡黠：

　　「二虎，快走。」

　　她湊到歡歡旁邊，小聲嘀咕幾句。

　　蘇白芷一直不信二婆會哭瞎眼，當時被何剛推，可能後腦勺撞牆，壓神經才一時看不清的。

　　禍害遺千年。

　　剛才她來時，蘇白芷仔細觀察，發現她放東西時能準確找到石桌，坐下時卻裝摸索。

　　羅桂玲疑惑地看向他們，不知道他們想幹嘛。

　　「二太婆，我們帶小豆包一起回家……」幾個孩子異口同聲，對著坡上大喊。

　　拖拉機「噠噠」地開出去，剛走到拐角的二婆，聽到聲音拔腿就追。

　　「快停下，小豆包……」

　　健步如飛，鞋子跑掉了還利索撿起來繼續。

　　拖拉機本就開得慢，她跑得快，很快就要追上了。

　　羅桂玲瞪大眼睛，大聲說：「二婆，你眼睛沒瞎？」

　　剛還在追的二婆腳步突然頓住，轉頭看百年榕樹下，一群人拍大腿笑，

　　「哈哈……」

　　笑聲沒隨著拖拉機冒出的黑煙跑，留在原地，一陣風吹來，她好像被剝光放在太陽底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