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如何償還
司槿雲來了?
司槿星擡眸,看向進門來的白芍,那司槿雲,不是要被司駿山趕到外面住了?
怎的還有空,來她這邊?
她還沒說話,便見白芍面色不悅,抱怨的說道:
「小姐,那三小姐,是硬闖進來的,咱們門房上的人,攔不住。
她說,今日必須要見到小姐您,不然是不會走的。
小姐,您看,要不讓青蟬姐姐去將她大棒子打出去!?」
司槿星聞言,卻是皺眉說道:
「叫人買的狗,還沒買回來嗎?
一會兒去告訴門房上,若再放人隨意進來府門,他們都可以另謀高就了!」
白芍氣哼哼的點點頭,說道:「是,奴婢稍後便去告訴他們!」
司槿星見她這副樣子,隻覺有趣,便對她說道:「既然來都來了,便讓司府三小姐進來吧。」
白芍退出去,撩起門簾,對外面喊了句:
「三小姐,進來吧。不過奴婢提醒您一句,有什麼事最好一次就說完。
不然,等明日,我們府門處養條狗,您怕是再想闖進來,就沒這麼容易了!」
司槿星在屋裡聽著這話,轉頭看向一旁學著繡花的綠竹,彎唇笑道:
「這丫頭,是個有膽子的,倒是學的與你很像!」
綠竹擡頭,冷哼一聲,道:「還不是被人給氣的?若不然,我們可都溫柔著呢!」
紫蘇在一邊捂嘴偷笑,說道:
「是是是,咱們綠竹最是溫柔可人的!」
主僕幾人說話間,門簾一動,司槿雲進了屋來。
自從這個二姐姐搬到這邊,她還從未進過二姐姐的屋。
她眼眸微轉,所見之處,皆是珍品寶物!
隻外間與內室隔開的紗簾,用的都是極品香雲紗!
據說那香雲紗,隨風閃動間,便隱隱散發著淡淡的花香味,又似天邊雲朵般柔軟飄逸。
香雲紗,因此而得名!
不過這香雲紗,卻隻有南邊一個小鎮可以產出,產量極低,一年也不過產出三四匹來。
民間百姓們也都隻是耳聞,別說買上一匹,就是見都沒見過的!
而她的二姐姐,不管是之前皇上的賞賜,還是墨膺王送來的聘禮中,都有這香雲紗。
司槿雲先前還想著,若二姐姐用不完這香雲紗,會否送給府上姐妹一些,哪怕是個裁下來的布頭,也好啊......
不曾想,人家竟然用來做紗簾.....
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她心中又翻起一股無名的恨意,若不是司槿星,這些香雲紗,便都是她的啊!
司槿星透過司槿雲幃帽上的紗布,瞧見其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紗簾,便笑道:
「怎麼?三妹妹又瞧上我什麼,想要拿回去用?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司槿雲聽聞此言,忙回神,看向司槿星,說道:
「二姐姐說笑了,妹妹哪敢覬覦姐姐的東西?」
她說完話,又想起小時之事,訕訕笑道:
「孩童時期,拿了姐姐的許多物件,都是與姐姐開玩笑的。
那些東西,如今都在我的小庫房裡,若姐姐想要,我便都將其取來還給姐姐。」
司槿星聞言,便彎唇笑了。
還?她竟說要還?幼時的司槿星,也隻是個孩子!
她被一次次搶走那些小玩意兒時,心中定然是萬分傷痛,卻又不知該去哪裡訴說,這份心傷,隻還回來便能彌補回來?
司槿雲現在兩張嘴皮子一碰,說要還,說得真是輕巧,那些小物件小玩意,她玩兒膩了,玩兒煩了,玩兒壞了,再還回來,還有何意義?
司槿雲見司槿星一直盯著自己發笑,心中不覺一陣發毛。
她輕咳一聲,說道:
「二姐姐,我今日來是想讓你幫我看看,我的臉。
你兩個多月前,給了我兩瓶藥膏,當時塗的時候,好好兒的,又白又嫩!
可後面沒藥了,這臉便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
如今,她的臉,又裂開了,甚至比先前的更為嚴重!她看了眼房中的幾個丫頭,愣是沒敢將那句攆人的話,說出口。
她緩緩的將頭上的幃帽摘下來,將臉暴露在房中幾人眼前!
隨著司槿雲的動作,眾人臉色均是一白,就連一向膽大的青蟬都被嚇的一愣。
那是怎樣一張臉......
隻見她膚色如土,臉皮四分五裂,溝壑裡還殘留著深紅的幹血跡,看上去極為嚇人!
司槿星隻看了一眼,便面不改色的說道:
「你的臉,沒有葯可以治,隻能靠冰肌玉顏膏維持,才還能恢復到曾經的容顏。
但此藥膏有一個副作用,那便是:
一旦停用,便會變本加厲的損壞面部皮膚,所以,想要這張臉,就不能斷葯。」
司槿雲木木的聽完司槿星的話,愣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一個月一瓶,那便是一個月就要花費一萬兩買葯?」
司槿星沒有說話,隻是面上帶著幾分柔和的笑,點了點頭,認可了她這個三妹妹的話。
她很想知道,上次買的兩瓶藥膏,兩萬兩銀子,司槿雲是從何處得來的?
據她所知,司槿雲是個不善理財之人,前幾年周氏可是給了她不少零用銀子,她都是很快花光。
後來周氏出事後,很長一段時間,司槿雲都緊緊巴巴的過日子。
隻是上次,她卻突然拿了兩萬兩銀票,過來買葯,如何能不讓人奇怪?
司槿雲得了回應,卻是沒有像上次一樣爽快的掏銀子。
她有些不甘願的說道:
「二姐姐,那葯,我若長期用下去,能否便宜些賣給我?」
那人從她這裡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便不再給她銀子用。
她如今,哪裡還能每月花費一萬兩,用來塗臉?
司槿星臉上笑意不減,卻微一搖頭,說道:
「三妹妹,這的確是便宜不了,那冰肌玉顏膏,製作起來十分費勁,原料又都是極貴重之物,不然也不會賣這樣高的價格!」
司槿雲見司槿星如此,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便問道:
「二姐姐,你我都是一家人,何必要算得這樣清楚?
不就是一瓶藥膏嗎?做姐姐的不應該直接送給妹妹嗎?
竟還要收銀子?二姐姐,咱們姐妹之間,何必太過計較?何況,我的臉這樣,旁人定也會笑話姐姐的!」
司槿星聞言,隻覺好笑,不由說道:
「別人怎樣說我或是笑話我,我不在乎!倒是你,如今與我說姐妹情分,是不是有些晚了?
在你一次次搶我東西時,你可有想過姐妹情分?
在你們嘲諷羞辱我,喊我黑臉豬,欺我罵我時,你可有想過姐妹情分?
在周姨娘為了你,而讓我去為墨膺王沖喜時,你可有想過姐妹情分?
這些事,你們是忘的一乾二淨,可我卻沒有一日忘卻!
姐姐妹妹?你也配提這四個字?」
司槿雲一聽這些話,心中不由猛地一跳!
她這二姐姐從未提及過這些事,她還以為是二姐姐不記得或是不在意。
沒成想,人家哪裡是不在意,根本就是刻在心上,等著最後算總賬呢!
她擡眸偷看了一眼司槿星,暗暗想著:
莫不是,司駿山將她的身世,告知了司槿星?才讓這二姐姐有了這樣的底氣?
正當她如此想著,耳邊卻傳來,令她更膽顫心驚之言:
「中秋宴會上那事兒,是你背地裡做的吧?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思竟如此狠辣!」
聞聽此言,司槿雲臉色猛地一白,旋即忙擺著手,急急說道:
「二姐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那件事怎會是我所做?
我與那葉宛兒,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我怎會設計陷害她?
何況,我如何有那等本事,能指使的動宮中內官,為我做事?」
司槿星彎唇一笑,點頭道:
「嗯,說的好。你是與她無冤無仇!卻......與我有仇怨,不是嗎?
至於宮中內官宮女們,你自然指使不動,可他們卻要賣咱們大姐姐的面子不是?
何況,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三妹妹應是聽過吧?」
她說完這幾句話,便唇角含笑的向司槿雲看去。
對於這個三妹妹,她一開始還覺得司槿雲畢竟隻是個任性的孩子,才十四歲,是個直言爽語的姑娘。
直到中秋宴會之事上,出了那樣的事。
她才知道,她這個三妹妹,可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可愛率真,而是心機狠毒之人!
司槿雲的確不簡單,她挑好了極好的時辰,地點,環境,來行此計劃!
若是原主,定然中招,被她算計成功!
甚至,她還找好了替罪羊,葉宛兒。
隻可惜,她算錯了一步:
如今她的二姐姐,早已不是那個心思單純的原主!
此事,是齊墨離暗中著人查探多時,才得知的結果。
本可以將此事公之於眾,司槿星卻將之攔下。
與其京兆府將其大牢,哪裡有讓她慢慢享受爛臉,日日活在心驚膽戰中來的痛快?
司槿雲哪裡敢承認,她忙說道:
「二姐姐說笑了,妹妹可不敢對姐姐不敬!」
司槿星聞言,便目不轉睛的盯著司槿雲,見其目光躲閃,便笑道:
「說起來,也是緣分。
兩年前,是我離府,如今,是妹妹要離開司府。
隻是不知,我一走便是兩年,妹妹這一走,又是何時才能回來呢?」
司槿雲一聽這話,心口一窒,旋即便說道:
「二姐姐,父親最是疼你,你能不能幫我去求求情?」
她是真的相信,隻要這二姐姐一句話,父親定能改口讓她留在府上!
司槿星本還笑著的臉,聽了這話,卻是忽的一沉。
她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他最疼我?
所以在我母親去後,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任由你們母女欺辱我十年?
疼我,便任由我在別院自生自滅?
疼我,便任由我替你去做沖喜王妃?
得虧墨膺王命硬,如若不然,我此時早已成了寡婦吧?說不得還會被拉去陪葬!
那時候,他在哪兒呢?
如今,我熬過了那些苦難,一切都好了起來,他卻跑來要疼我?
可笑!
我需要他的時候,他又在哪兒呢?」
司槿星越說越生氣,她猛地站起身來,聲嘶力竭的喊出最後一句時,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對面的司槿雲見此,有些發愣,她從未見過這樣失態的二姐姐。
這個二姐姐從京郊別院回來後,一直是一種對什麼都無所謂,又或是對什麼都成竹在胸的神色。
今日.......
司槿雲心中暗暗想到:
難怪,父親近來對二姐姐呵護有加,原來是在彌補過失?
隻是......
父親為何會做出這些彌補的舉動?
是他自行想明白,還是二姐姐與他說了什麼?
可是,二姐姐說什麼,父親便信了?
她緊皺眉頭,隻覺此刻頭腦中一片混亂。
從二姐姐話中捕捉到的信息,卻又如何都縷不通!
她掩下心中所想,再去看司槿星時,正見綠竹一下一下撫著那二姐姐的後背,輕聲安慰著:
「小姐,莫要生氣。
那些苦,咱們吃過了,往後的日子,便都是甜的!
這就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司槿星說完那話,便後悔了,那些話,說出來,又有什麼意思?
她聽了綠竹的話,心情並沒變好一些。
原主吃的苦那麼多,卻為何沒能成為人上人?
她平穩了下心情,輕嘆一口氣,看向司槿雲,說道:
「你回去吧,我們便是做陌生人更為合適。」
司槿雲聽了這話,張了張嘴,還是沒再多說什麼,隻得跟著請她出門的白芍往外走去。
這座宅子,比旁邊的司府小一些,裡頭的景緻卻是司府比不了的。
畢竟,這可是先帝當年為最寵愛的小公主修建的宅子,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很是考究!
就比如,此時已入冬,可這院子裡卻依舊有花可賞,有景可看。
可司槿雲此時,哪裡有心思去觀賞路上的景緻?
她這會兒,心裡隻想著兩件事。
一個,她從哪裡能弄到一萬兩銀子,買下一瓶?
一個,她如今得知司槿星與父親之間,似乎藏著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是否能利用此事,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