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來自異世的仙女(兩章合一章)
青城縣雖隸屬匯北,卻緊挨建州,更是匯北渡口到建州的必經之路。
因此,青城縣雖小,卻很是富饒。
跪在地上的青城知縣,劉祖赫,此時早已冒了一頭大汗。
他因著青城縣的特殊位置,接觸過太多來來往往的京中權貴,可這還是頭一回見傳聞中的「九閻羅」墨膺王!
他垂著眸,瞥了一眼那被扔在地上的幾段蠟燭,正色道:
「王爺,此事下官毫不知情。
昨夜縣主與幾位大人到達青城縣時,下官怕擾了各位歇息,便未曾前來拜見。
卻不知,竟發生此等事!
下官定會聽從王爺吩咐,將此事嚴查到底!常驛長,你說呢?」
驛館這個行當,都是世代家傳,現任驛長,常源之,今年已有五十歲。
他父親在三十多年前,被南下的寒嵐騎兵所殺。
他年紀輕輕便接了他父親的班,如今在這位子上也幹了三十年有餘!
他跪在地上打了個哆嗦,看向那蠟燭,顫聲道:
「引起驛館走水的,便是這幾根蠟燭?
王爺,小老兒當真是不知情!
這定是有人要誣陷我青城驛館!
還請王爺徹查到底,還我驛館一個清白!」
何文欽站在一旁,一臉怒氣的說道:
「後院這幾間房中的蠟燭,都有問題,不是你們驛館自己做的?還能是誰?」
他來之前,不光是得了九王爺的囑託,還應承了自家閨女,一路上要護好她的好姐妹。
可這才離京一日,便發生了這等事!
如今,那縣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簡直無顏面對九王!
更何況,今日是縣主,那明日......
常源之聞言面色一白,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道:
「回大人的話,小老兒一家五代,從我祖爺爺那輩兒,就一直在驛館當差,忠心耿耿為朝廷效力,從未出過差池!
小老兒有一子,別無長處,隻等著過完年開了春兒,便繼承了這差事!
又怎敢在這節骨眼兒上,做錯事?
小人原以為是縣主不小心,引了火。
見到這蠟燭,才知恐怕是有人陷害小人!
今日之事,是小老兒疏忽,未能提前查驗,被人鑽了空子。
這才緻使縣主出事,小老兒認罪!
隻是,那蠟燭卻並非小老兒所為,還請王爺,大人明察秋毫!」
齊墨離冷眼掃過劉常二人身後跪著的十幾個驛卒,道:
「是哪個負責這後院兒的打點?」
跪了兩排的驛卒聞言,紛紛看向跪在最後面的一個人。
常源之也扭頭看去,見是孫慶,兩道眉頭緊皺,道:
「好你個孫慶!
我憐你無父無母,這才讓你來驛館做差,你竟如此害我!」
那孫慶聞言,面色一滯,忙解釋道:
「今日是我打點後院,可我並不知那蠟燭是怎麼回事?」
齊墨離大手一揮,冷喝道:
「綁了!若是天黑前,再無縣主下落,便讓他給縣主陪葬!」
那孫慶大呼道:
「王爺,小人真的不知那蠟燭是怎麼回事!
王爺......饒命啊!」
可不管他如何呼救,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情!
畢竟,燒死的不僅僅是安平縣主,更是墨膺王未來的王妃!
卻在這時,一道聲音從那驛卒中,低低傳來:
「昨日,下晌時,常二爺似乎去過後院......」
常源之聞言,一雙眼瞬間睜大,道:「你在胡說什麼?」
那人口中的常二爺,便是他的親侄子,他怎麼可能會摻和進這趟渾水?
何文欽卻瞧出了問題,道:
「那常二爺是何許人也?為何能出現在驛館?他現下身在何處?」
常源之下巴處花白的短須微微一抖,道:
「那是小老兒的內侄。
平素也在這驛館當差,昨日他母親身體不適,便許了他休息一日!」
齊墨離朝著墨雲遞了個眼色,墨雲便帶著人出了驛館,直奔那常二爺家中!
不多時,墨雲便回了來,隻是帶來的人,竟是氣息奄奄,渾身是血!
墨雲稟報道:「我到時,此人已經身受重傷,嘴裡一直喊著對不住大伯。」
常源之面上頓時一片傷痛之色,哀求道:
「這是怎麼回事?
為何會傷的這樣重?!哪位太醫行行好,救救他!」
方永志見齊墨離點了頭,便上前撫上那人的脈搏,細細摸了一會兒,搖頭道:
「此人自戕,腹部傷勢嚴重,失血過多,恐怕是......」
齊墨離眸光微寒,道:
「既然他這般喜歡往後院跑,那便將他拉到後院,在那裡斷氣吧!」
低沉又涼薄的聲音,讓在場眾人都聽得汗毛乍起,膽戰心驚。
都說死者為大,這九閻羅,竟如此鐵石心腸,叫人生生等死!
齊墨離卻是不管眾人是何心思,隻看向那常源之,道:
「他口口聲聲說,對不住你,你可知為何?」
常源之老淚縱橫,道:
「我那侄子,早早便對我心生怨懟。
說我這驛長的位置,已經做了三十年,是時候讓他父親也做做了!
這些話,本不該說出口。
可我卻沒想到,他竟糊塗至此,做出如此.......陷害常家,借刀殺人,謀害縣主之事!」
最終,此事被定為常二爺為奪常源之驛長的位子,設計殺害縣主,嫁禍常源之。
齊墨離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餘光卻沒錯過,方才那劉祖赫眸中閃過的精光。
那小丫頭倒是與他想到了一處:
若想讓人露出破綻,便要放虎歸山!
青城縣,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城門大開,來往客商源源不斷,好不熱鬧!
此時的驛館後院。
司槿星為那常潤縫合了傷口,又為了他輸了血,這才將他強行救治了回來!
隻是人還很虛弱,隻能將他放在杏林雅敘的手術室中。
她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齊墨離掃了一眼那空蕩蕩的床榻.......
方才,那常潤,便是被墨雲放在床榻上的。
他自認,在這龍吟,乃至這五國天下,他便是極有見識之人。
可此時,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當真是受到了驚嚇!
一個大活人,竟這般憑空消失了!
他清了清嗓子,盯著眼前小女子的眼睛,道:
「所以,昨夜你便是用這般方式,將自己藏起來的?」
司槿星知道,此事,是再也瞞不住他。
她伸手將齊墨離拉進了房中,讓他坐在木凳上,才緩緩開口,道:
「我曾經問過你,若我不是我,你會怎樣?你可還記得?」
齊墨離點頭,道:
「我記得,那你還記得,我當時是如何回應你的?」
司槿星抿唇一笑,心中的顧慮減去了許多。
她道:「你問我,在山林河畔救你的人,是不是我?
陪你去西郊大營的,是不是我?
給你做燒烤的,是不是我?
沒錯,這些都是我。
可我卻不是司家嫡女,司槿星。」
齊墨離聞言一愣,他皺起眉頭,沉思片刻,道:
「所以,你是誰?」
司槿星雙手交握,擡眸看向面前的男子,那眼尾處的紅痣,還是這般招惹人!
她悠悠開口道:
「我不是龍吟的人,也不是什麼寒嵐人,我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
「司家嫡女,早在京郊別院時,便已被府上的張婆子掐死!
而我,則是一縷孤魂,佔用了她的身體......」
「我來這個世界,一開始的目的,隻有一個。
那便是:叫司家人互相仇恨,從中瓦解。」
「我沒想到......會遇到你。」
「我在我的那個世界裡,是一名醫生。
所以你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狀的醫療器械,各種顏色的成藥……
哦,還有我的弓弩,都是我從那個世界帶過來的......」
「我把那些東西,放到了一個空間,便是我前世的家,我......」
司槿星不知道,他會不會將自己看做妖怪,會不會被自己嚇跑!
她說的話,語無倫次,亂七八糟。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說著說著,眼淚便止不住的淌了下來。
這個秘密一直埋在她心裡,似乎是橫在她與他之間的鴻溝。
她如今也沒想明白,她出現在這片大陸的意義是什麼?
齊墨離聽著這些話,眉頭越皺越緊,不能說是完全聽不懂,卻基本都聽不懂!
什麼叫佔用了司家嫡女的身體?
莫不是這世上,當真有借屍還魂之說?
隻是那空間是何物?
他暗自感嘆,人人敬畏的墨膺王,在自家媳婦面前,腦子完全不夠用!
齊墨離還在琢磨著那空間是何物,卻發現小女子面上淌了兩行清淚,頓時心中一慌!
他手忙腳亂的幫她擦掉,又將人攬進懷中,笑道:
「好端端的怎麼哭起來了?」
司槿星聞言,直起身子,擡眼看他,道:
「你不怕我嗎?我是鬼......」
齊墨離點著她的小鼻尖,道:
「你見過誰家的鬼,長得這樣嬌俏可人?
若真如你所說,你是來自異世。
那你也是救苦救難的仙女,又怎會是鬼?」
司槿星聽他這胡扯的話,不由破涕而笑,道:
「我以為,你會把我當妖怪的。」
齊墨離聽著這話,臉上帶了一絲嚴肅,道:
「不管你是什麼,來自哪裡,我隻知道,我一開始要的,便是你!」
他說著,便在司槿星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
正當司槿星心下湧出一股甜意時,卻忽聽得他驚奇說道:
「你那地方,能容納你自己,也可以帶人進去?」
司槿星聞言,便見他雙眸中迸發出一絲期待的光芒!
這......
再說青城知縣劉祖赫,一離了驛館,便直奔縣衙而去。
他招手叫了一黑衣人進來,道:「動手時,可瞧清楚了?」
那人抱拳道:
「大人放心,屬下動手時,那常潤家中當真無人,此事萬無一失!」
劉祖赫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說完話,便擺手讓那人退下。
而後,他慌忙站起身,朝著房間某處恭聲道:「此事成了!」
他話音落,那屏風後,便走出一人,誇讚道:
「劉大人,果真是手段高明,這招借刀拐著彎殺人,實屬妙哉!」
劉祖赫迎著那人,讓他先行坐下,自己才坐了下來,諂笑道:
「能為大人辦事,是下官的榮幸!
日後,還要大人多多在主子面前美言幾句。」
那人點頭,道: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我這就修書一封,飛鴿傳信回徐州,將此事告知大人。
劉大人計謀深遠,大人沒有看錯你!
想來,日後,少不得你的好處!」
劉祖赫躬身拜謝,送著那人離去!
這青城縣,雖富庶,但終歸是個小小縣城!
但靠著他自己上進爭取,就是猴年馬月都不一定升遷。
如今可不同了,那大人說了,若辦好了此次差事,便能入了京中主子的眼!
若是有朝一日進了建州,做個五品京官,那便是祖墳冒青煙的大好事!
劉祖赫想到此處,就彷彿看到,自己已經站在了皇宮金碧輝煌的勤政殿,上朝議事!
他抿了一口茶,不禁在心中嘲諷那墨膺王,還道是有多厲害!
也不過如此嘛!
他不由歪著嘴角,扯了個笑,對著外面的管家,吩咐道:
「去常家,送些香燭錢帛!」
此時的常家內外,早已掛上了喪幡!
宅院中也設了靈棚,正中放了靈柩,前面擺著牌位,香案,蠟燭......
而那牌位上,赫然寫著:常潤!
常家到了常源之這輩兒,是兄弟二人,這二人又分別有一個兒子。
這常潤便是常家二叔的兒子,他的妻兒此時穿著一身孝衣,哭哭喊喊,叫院中前來弔唁之人,也忍不住跟著落淚。
自然也有人,聚在一處,低低議論著:
「這日後,常家二叔可如何過呀!他可就這一個兒子喲!」
「潤哥兒他媳婦也是個可憐人!」
「聽說,那閻羅王爺就是不肯將人給還回來!」
「這天下還有王法嗎?即便這潤哥兒做了錯事,如今去都去了,還不放人回來!」
「說的是啊!要不說那王爺叫九閻羅呢!」
常家吹吹打打辦著空喪事,聲音很大,似乎就是讓不遠處,驛館中那不近人情的九閻羅聽的!
而她們口中的九閻羅,卻是真真的聽不到。
他此時正坐在杏林雅敘三樓的沙發上,一臉驚奇的問道:
「星?
這黑匣子中為何會有人?
她們為何穿的如此衣不蔽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