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蓮小聲的對兒子說：「大牛，好好看著弟弟妹妹，這幾天不要去惹那個人，他做什麼你也別管，等娘好了以後再說。」

　　大牛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知道了，娘。」

　　王淑蓮看著沉默寡言的兒子，側過臉擦了下眼淚。

　　就在這時，大門被推開了，院裡傳來韓德江不耐煩的罵聲。

　　「都死哪裡去了？做好飯沒有？」

　　大牛握著拳頭就準備出去，王淑蓮連忙拉住他，「大牛，記住娘的話，不要和他起衝突，什麼事等我好了再說。」

　　大牛喘著粗氣，盯著外面看了一會，就無奈的鬆開了拳頭。

　　他「嗯」了一聲，低著頭出了門。杏花也跟在哥哥後面出去了。

　　王淑蓮聽到兒子在外面說：「已經做好飯了。」

　　韓德江想起劉寡婦生的那兩個活潑又嘴甜的孩子，又看了看畏畏縮縮的大牛和杏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罵罵咧咧的道：「看你們那沒出息的樣，還不趕快去盛飯，想餓死老子。」

　　大牛沒有說話，也沒擡頭，帶著妹妹去了廚房。

　　王淑蓮在屋裡聽到他的聲音，手指甲把手心都摳爛了，才忍著沒有衝出來。

　　韓德江沒看到王淑蓮，嘴裡又開始罵罵咧咧，「怎麼就你們倆在家？那娘們死哪裡去了？是不是出去找野男人了。」

　　說著就進了堂屋左邊的卧室，等看到炕上鼻青臉腫的人，才想起這娘們兒昨天被自己揍了。

　　王淑蓮看著眼前的男人，恨不得剁了他。

　　韓德江看著她平靜的面孔，眼神躲閃了一下，「哼」了一聲就出了卧室。

　　然後坐在堂屋裡像個大爺一樣，等著兩個孩子伺候他吃飯。

　　大牛端了一碗糊糊和半碗鹹菜放在桌上，正準備回廚房吃飯，韓德江看到他端來的菜，大怒著罵道。

　　「怎麼給我吃這些，死小子，你好大的膽子，給你娘吃大米粥，給我吃玉米糊糊，你是不是想死？」

　　大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低下頭說：「大米粥是二奶奶端過來給娘補身子的，家裡分的細糧昨天都被你拉走了，那還有什麼大米？」

　　韓德江聽了兒子的話，臉上有一瞬的尷尬，但馬上又理直氣壯的罵道：

　　「怎麼？你有意見？那糧食都是我掙的，我想給誰就給誰？有你們一口糊糊吃就不錯了，還敢跟我頂嘴，小心老子讓你從這個家滾蛋。」

　　大牛猛的擡起頭，正準備說些什麼，王淑蓮就端著那碗大米粥從卧室出來了。

　　她把粥放在桌上，悄悄對兒子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大牛，我吃糊糊就行了。」

　　大牛看到娘的暗示，就忍了下來。

　　韓德江一點都沒覺得難為情，端起那碗粥就喝了起來。

　　他昨晚在劉寡婦身上出了大力氣，現在又餓又累又倦。

　　他吃了口鹹菜，喝了口粥，眯著眼睛回味昨晚的乾柴烈火。

　　昨晚之前，劉寡婦已經半個月沒讓他近身了，說家裡糧食吃完了，孩子們餓的嗷嗷叫，她沒心情幹那事。

　　韓德江家裡也沒什麼糧食了，他沒辦法，隻能忍著。

　　所以昨天分了糧食，他不過王淑蓮的阻攔，就拉了幾百斤過去。

　　劉寡婦見到那麼多糧食，高興壞了。

　　昨晚上特別熱情，不光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連以前不願意的姿勢都讓他試了。

　　韓德江心裡邊回味邊感嘆，這一過了30歲，確實和年輕的時候不能比了。

　　以前兩人戰鬥一晚上，第二天照樣生龍活虎。可現在做了幾次，身體就有點吃不消了。

　　大牛看他把那碗白粥幾口吃完了，然後又端起桌上的玉米麵糊糊，恨的咬了咬牙。

　　王淑蓮看到他的表情，立刻拉著他去了廚房。

　　大牛扶著他在竈門前坐下，又在鍋裡舀了一碗玉米糊糊給她，「娘，趕緊吃。」

　　王淑蓮笑著點了下頭，「大牛，你們也吃吧。」

　　大牛又給杏花和二牛盛了一碗，一家人就著幾塊鹹菜，心情低落的吃了起來。

　　………

　　蘇寫秋吃過早飯，就帶著晨晨和安安去大路上轉了一圈。

　　昨天分了糧食，今天村裡人就開始進山砍柴了。

　　所以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蘇寫秋不想和人打招呼，就帶著晨晨和安安去了旁邊的小樹林。

　　「嬸子，晨晨，安安。」小狗蛋和小虎還有大毛三人蹦蹦跳跳的過來了。

　　他們手上還拿著小籃子，裡面裝著松塔還有蘑菇。

　　小狗蛋說：「嬸子，這些是給你們的，上次我們不是在你家吃飯了嗎？這是回禮。」

　　小虎和大毛也把手裡的東西遞給蘇寫秋，「嬸子，這是我娘讓拿過來的，她還讓我和你說，等把柴砍夠了，就來找你玩。」

　　蘇寫秋看他們一人拿了個小籃子，裡面都裝著滿滿的山貨，驚訝的問道：「怎麼拿那麼多東西？你們這也太客氣了。」

　　小狗蛋豪爽的擺了擺手，「嬸子，這都是在山上撿的，不值錢，我們那天吃了你家的肉，還吃了好多餅子，給你家送點東西是應該的，我爺爺說這叫有來有往。」

　　「哎呦，小狗蛋懂的還不少。」

　　蘇寫秋笑著把他們仨誇了一頓，然後又問道：「你們想盪鞦韆嗎？我去給你們開門。」

　　小虎搖了搖頭，「嬸子，馬上就要下雪了，家裡還有好多活呢，不能老是玩。」

　　蘇寫秋看他幾歲的小孩說這種話，覺得十分好笑，「小虎，不都秋收完了嗎？還有啥活？再說了，你們這麼小又能幹啥？」

　　「看嬸子說的，這家裡哪哪都是活，咱們雖然年齡小，但也不是吃閑飯的。我奶說了，莊稼人不能當懶漢，要不然會娶不到媳婦的。」

　　蘇寫秋簡直被這小孩笑死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臉，「哎呦呦，你怎麼這麼可愛呢？」

　　誰知她這動作把小虎嚇了一跳，那小子掙脫她的手，往後退了好遠，才指著她控訴。

　　「嬸子，你是女的，怎麼能摸我的臉？以後我媳婦知道了，肯定會嫌棄我的。」說完還咧著嘴哭了起來。

　　蘇寫秋看著他愣了一會，隨即哈哈大笑出聲。

　　小虎氣的跺了跺腳，籃子也不要了，就哭著往村裡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