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湛面色陰沉的從遠處走來,整個人冷的像一座冰封,他的身後還跟着撐傘的人。
他走到我身邊冷冷的望着禁锢着我的那幾個人,沒一秒他們表情恐懼的松開了我。
席湛擡手用兩根手指撫了撫我的臉頰,很輕的動作,我卻能感受到他的憤怒。
他緩緩的閉了閉眼,嗓音冰冷的吩咐道:“把你剛剛打在她臉上的巴掌還給我。
”
席湛的嗓音裡透着毋庸置疑。
“湛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
婦人滿臉難以置信,我輕輕的拉了拉席湛的衣袖,示意他不用為了我與家人決裂。
他沒有理會我的小動作,目光突然淩厲的看向那婦人,她吓得身子往後退了一步。
婦人顫抖着身體,她恐懼的面色盯着席湛警告道:“你不要以為你繼承了席家就是席家的家主,我告訴你湛兒,隻要你父親還活着一日,這個家你永遠都不能一手遮天!
”
席湛面色未變,冷漠道:“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
”
他沒有說後果會怎麼樣,但眼前的婦人卻渾身顫抖的跪在濕潤的地上哭道:“對不起。
”
席湛冷酷提醒,“還有一秒鐘。
”
“啪。
”
婦人突然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臉上,她此刻非常的狼狽,我心裡雖然清楚席湛是為我出頭,但内心深處突然不是滋味。
她好像特别怕席湛。
哪怕她是席湛的長輩,她都能放下尊嚴給席湛跪下,我偏頭不經意間看見遠處拐角處站着一個女人,她換了一身墨色的旗袍。
她的目光很淡的望着這邊,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與她無關,可她與這婦人的樣貌略有些相像,按理說她們應該是至親之人。
可此刻她做了旁觀者。
我忽而覺得在這個偌大的席家,每個人都性情薄涼,唯一讓他們怕的或許隻有權勢。
更或者是我身側這個男人。
席湛漠然道:“自己去祠堂領罰。
”
……
原本打算在席家待兩日的,因為這件事的發生席湛立即帶我離開了席家,走到大門口我才看見這座宅子的外圍牆非常的綿長。
一眼看不到盡頭。
真的像電視劇中的官宅。
回去的路上席湛一直沉默不語,快到桐城時我張口解釋說:“我沒有亂跑,我就在門口,哪裡能想到他們就在庭院門口守着我。
”
“嗯。
”
他一個嗯字就打發了我。
席湛的神色冷酷,像冰封雪山似的令人寒冷刺骨,我好奇的問:“她是你什麼人?
”
“我父親的九姨太。
”
我驚訝問:“現在還有姨太太?
”
席湛簡短答:“他們那個年代正常。
”
他們那個年代……
我忽而想起l市有個賭王就是有四個姨太太,每個姨太太都為他生兒育女了。
而席湛貌似也不是席家唯一小輩。
回到桐城快中午了,席湛送我回了公寓,在分開時他望着我說了一句,“抱歉。
”
他的神色從容,語氣透着不悅。
我驚訝問:“怎麼了?
”
“抱歉讓你受了委屈。
”
席湛莫不是一路都在耿耿于懷這件事?
我笑着安撫他道:“沒事,不疼的。
”
望着席湛的車消失在視線中我才回了公寓,我坐在沙發上一直想着方才的事。
他堅持讓九姨太打自己一巴掌,不過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想為我出一口氣!
他容不得我受一點委屈,
特别是這委屈是他那方的。
我摸了摸臉,說實話一點兒也不疼。
我收回手發現自己的指尖上有幹固的血迹,我心底疑惑,這是哪兒來的?
!
我在車上貌似不小心碰到了席湛的身體……
席湛身上有傷勢嗎?
!
我趕緊取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待他那邊一接通我就着急的問:“你是不是受傷了?
”
席湛用沉默回應了我。
我忍下心裡的擔憂,輕聲問:“二哥什麼時候也學會騙人了。
”
“允兒。
”
這兩個字他喊的格外冰冷。
我回應着,“我在的。
”
“我不需要你為我擔憂。
”
我擡手摸了摸眼角的眼淚,平靜的語氣說道:“那我也不需要二哥操心,以後大路朝天各走……”
他冷酷的打斷我,“别胡說。
”
我忍下心裡的難受,告訴他道:“二哥你剛剛替我出頭……你是覺得我受了委屈!
愛是相互的,你待我好我又憑什麼不擔憂你?
”
我低聲解釋道:“二哥,沒有一方面無條件的付出,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的,你受傷了我自然為你感到心疼。
”
席湛沉默了許久,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下次不會再隐瞞你,我先挂了。
”
我瞬間覺得席湛刀槍不入。
他從一開始就拒絕别人的關懷。
我放下手機歎了口氣,随後打電話給了尹助理詢問席湛的行程,他一個小時之後就要坐飛機離開桐城,目的地是遙遠的芬蘭。
我問尹助理道:“他傷勢嚴重嗎?
”
血都透過西裝了肯定很嚴重!
尹助理猶豫了會說:“抱歉時小姐,席先生的任何事我都沒有權利向任何人告知。
”
我:“……”
尹助理的确從來不會主動跟我探讨席湛,除了上次在我的病房裡跟我八卦了幾句。
上次都能八卦幾句。
現在就嚴守秘密?
“給我買到芬蘭的機票。
”
尹助理問:“與席先生一個航班嗎?
”
“嗯,經濟艙。
”我說。
“是,時小姐。
”
這點忙尹助理願意幫我,我挂斷電話後給我的助理發了宋亦然的地址道:“幫我暗處照顧她,千萬别有任何閃失。
”
宋亦然的安危是我最大的心病。
十月份的芬蘭溫度很低,一般都開始下雪了,我翻出行李箱找了幾件厚的羽絨服。
還裝了幾套内衣,又裝了護膚品。
我下樓打車去了機場取機票,沒一會兒就上飛機了,我坐在窗口靜靜地望着外面。
我從未去過芬蘭。
從未看過極光。
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機會。
到達赫爾辛基萬塔是芬蘭時間下午六點鐘,在機場裡耽擱了差不多快一個小時。
我按照尹助理發的信息等在了停車場東側,沒一會兒看見席湛一個人出了機場。
他走出來看見我面色詫異,随後沉着臉過來默默地從我的手中拿過了我的行李箱。
席湛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我默默地跟随在他後面,随後我們上了一輛豪車。
司機拉着我們去了郊區别墅。
芬蘭現在沒有下雪,但前幾天下的雪仍舊沒有融化,席湛沉默不語的往别墅裡走。
我跟着他上了台階,他輸入密碼打開别墅的門率先進去,房間裡很溫暖,我脫了鞋子尾随在他身後。
他上了樓要進卧室,我趕緊拉着他的衣袖讨好的笑說:“二哥,你别生我的氣。
”
他漠然回我道:“我沒生氣。
”
我忐忑的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我隻是擔憂你的傷勢。
”
席湛歎了口氣道:“允兒,别離我太近,我不習慣與人親近,這是常年養成的習慣。
”
常年養成的習慣。
那席湛這是孤獨了多少年?
我松開了席湛,他一言不發的進了卧室,我尾随在後面進去看見房間裡琳琅滿目。
頗有些不似席湛的風格。
房間裡全是高檔物件,我站在他身後盯着他的背脊,他放下行李箱脫下身上的西裝,我這才看見他裡面的白色襯衣早就染紅。
我心底有些心疼這樣的席湛,走過去伸手撫摸他的後背問:“你不會覺得痛嗎?
”
他僵了僵身體道:“無妨。
”
我顫抖着手難過道:“都傷成這樣了。
”
“寶寶。
”
寶寶是喊誰?
!
我感覺像是被晴天霹靂擊中一般,席湛卻冷漠依舊的語氣問我,“允兒,可以私下喊你寶寶嗎?
”
可以嗎?
!
寶寶這個稱呼極其的親密。
見我沒說話,席湛淡淡的聲線解釋說:“元宥說你喜歡被人這般稱呼。
”
我:“……”
元宥這個殺千刀的!
他總是在我和席湛的中間作妖!
席湛是第一次以詢問的姿态問我的意見,但從未有人這般……說實話我很不習慣。
我沒有理他,而是走到他的面前伸手解着他的紐扣,他微微仰着脖子目光遠和的望着我,在他的眸光裡我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愛意。
這也是我為什麼願意在他身邊的原因。
因為毫無壓力,沒有精神負擔。
我脫下席湛的襯衣放在一側打開房間裡的燈光,看見他身上滿是血迹斑斑的傷痕。
我忍着眼眶裡的淚水問:“怎麼受的傷?
”
此刻的席湛裸着上身,下身就穿着一條西裝褲,而皮帶緊緊的貼着精壯的腰.肢,可能是他的腰窄,所以顯得肩膀寬闊。
窄腰寬肩,又是精壯的六塊腹肌,真的很誘惑人,我忍不住伸手摸上了他光潔充滿血色的胸膛。
我的五指細長白皙,席湛垂眸望着我沒有制止我,我受不住魅惑摸上他的臉。
席湛擡眼望着我,眸心裡湧動着我難以想象的波濤洶湧。
窗外的月光正好,屋内的溫度正暖,我偏頭要去親吻席湛的時候,他猛的退後一步坐在了床邊,淡淡的吩咐道:“替我換藥。
”
我這是被他拒絕了嗎?
我滿臉羞愧的盯着他,心底覺得懊惱不已,我剛剛怎麼就……就沒忍住呢?
!
但面對完美的男人,在這世上又有幾個女人能忍得住呢?
再加上他待我一直是極好的。
想到這我猛的搖了搖頭,不明白心底的感受是什麼,更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
難道僅僅是被美色誘惑嗎?
或者我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席湛?
!
不不不,我怎麼可能愛上他!
我不愛他,絕無可能!
我趕緊翻找出房間裡的急救箱過來給席湛上藥,換完藥之後我匆匆的離開下樓。
下樓後我一直坐在沙發上想着剛剛的事情,心裡懊惱的要命,假如能重來……
假如能重來我也無法保證自己不受魅惑,好在席湛鎮定冷酷的退後拒絕了我。
席湛已經不是第一次拒絕我了。
上次我被人下藥那般求他,他都沒有把他自己給我,現在清醒的狀态下更是不可能的!
他那個男人沒有欲.望嘛?
我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頰警告自己别再胡思亂想,随後取出手機連上别墅裡的無線。
我猶豫許久給季暖發了消息。
“你愛上陳深了嗎?
”
我這個問題問的莫名其妙,但季暖認真的回複我道:“我幾個月前可以堅定的否認說我不愛他,但現在……笙兒,我終究深陷了,在陳楚去世後的第三個月我就愛上了他的小叔。
”
我握緊手機不知道該怎麼回複,沒一會兒季暖又給我發消息道:“他待我是極好的,但他從不肯答應娶我,或許是因為我身份的關系吧,因為我之前是陳楚的女人,對他來說我是掉價的,更或許是我不被他愛,而他隻是作為一個長輩關懷我,是我超過了這條界線。
況且我的心裡仍舊沒有……沒有過陳楚那關!
我無法原諒自己就這樣移情别戀,我心裡很煎熬,我每天都被自己折磨……”
我不清楚季暖和陳深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他肯定待季暖非常的好。
好到讓她想要重新開始另一份愛。
好到讓她自愧不如。
席湛待我也是極好的。
但他警告我别惦記他。
而且我的身份……
我一個離過婚、得過癌症、隻有一顆腎且無法生育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再談愛?
!
我拒絕再去想這個問題。
拒絕思考我對席湛的心意。
或許我剛剛就是沒受住誘惑。
與愛完全沒有關系。
我捧住手機打字斟酌的回複季暖說:“如果你能笃定的說你愛陳深,那就勇敢一點!
暖兒,陳楚肯定是希望你幸福的,肯定不願意你為他守着一輩子,你要勇敢點……”
我在這兒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勸着季暖,實際上我自己更走不出去,我深吸一口氣放下手機,轉過身時看見席湛在二樓樓梯口。
我關懷問他,“身上痛嗎?
”
席湛清淺的眸光望着我,自上而下的位置,讓我感受到了一股從内而外的威壓。
我怔了怔,聽見他問:“允兒,你剛想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