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壞了,她成背鍋俠了
林渡在某些方面的確算是一個好學生,儘管在閻野的底線上反覆橫跳,但悟性高,記得快,一點就透,的確讓人省心。
但沒有人是完美的,從小就一手狗爬字的林渡還是栽在了練字上。
耳邊響起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林渡握筆的手微頓,「我覺得這個筆它有自己的想法。」
封儀拎著一張潦草的紙,「我算是信了為什麼大師姐說你的字已經有很大進步了。」
書法這件事本也急不得,她隻看過林渡上交給鳳朝的大字,雖說筆鋒生硬,架構詭異,笨拙無比,一看就知道是一筆一畫寫出來的,沒什麼輕重之分,但到底是工整能入眼的。
等隨手翻開林渡算陣法的那些草稿筆記,她算是知道為什麼鳳朝說林渡的字進步了。
實在是……不堪入目。
都說字如其人,林渡的字跟人大約差了十萬八千裡。
誰能想到一個生得這樣清秀的小姑娘能寫出這樣的字,白瞎了那一雙好手。
林渡老老實實練著控筆,那手就跟不聽使喚一般總能蜿蜒曲折旁逸斜出。
封儀也不著急,不時調整一下林渡的握筆,等她練完規定的量這才放了人。
「不妨事,練字並非一日之功,你小時候沒接觸過,這才幾天,能寫成這樣很不錯了。」封儀怕小孩兒氣餒,出言安慰。
蔫頭耷腦的林渡站起來,「我覺得,以後這功課順序得改一改,先文後武,至少練字和符術得放早上。」
封儀想了想自己的修鍊時間,「也好,那我以後等你用完早膳之後在書樓等你。」
林渡點了點頭,收拾了東西,接著跟脫韁的野馬一般竄了出去。
「多謝師姐體恤,那我辰時一刻就能到書樓,我先走了,師父大約在等我打拳。」
本來定好的時辰沒這麼晚的,她今日在練字上耽擱了一段時間,煉體的時間就少了,看來以後得重新排個課表。
封儀遠遠看著林渡在空中迅速飄遠的背影,那小孩兒看著對打拳這事兒迫不及待,倒是比閻野那人好多了。
神識和視力到底不是完全一樣的,閻野當年因為符術老是學不好,乾脆直接自暴自棄,甚至還一度發過脾氣。
畫符和布陣又是另外一種不一樣,至少陣法的東西剛硬曲折都有定數,算得準就成功了百分之九十,筆墨卻實在是手上的具體功夫。
閻野就不願意在自己天生的弱點之上耗費功夫,林渡卻並不是因為自己先天條件不好就輕易放棄的類型。
誰都看得出來林渡的先天不足,她沒有辦法進行太過劇烈的運動,步法和體術卻都是需要實打實地苦練功夫。
封儀想了一會兒,林渡是比閻野聽話多了。
歹竹出好筍。
林渡的身體機能不足以駕馭過於剛硬迅疾的拳法,並且也需要一定的過程,於是一片冰雪世界裡,一身青色勁裝的小修士,老老實實站在冰面上,站樁。
「未習拳,先站三年樁。」閻野糾正了一下林渡的姿勢,「等你三線貫通,就算入門了。」
「虛領頂勁,沉肩墜肘,含胸拔背,立身中正,心靜體松……」男子敲了敲小孩兒的頭頂,「誒,別發獃,讓你放鬆不是讓你睡覺的!」
林渡睜開眼睛,「嗷。」
「認真點。」閻野無奈,「要練內家拳,站樁是最基本的,我問過姜良了,太極拳的確更適合你,等你站樁站穩了,自己去找他練。」
「他是正兒八經的太極親傳弟子,但他這一脈,不適合傳給他自己的徒弟,你就跟著學吧。」
林渡嘆了口氣,「不是我不認真,我這一靜下來,腦子就閑不住,沒發獃,我在排課表。」
「什麼課表?」閻野不解。
「我計劃好了,早上起來洗腦子站樁,早膳之後去學符法、練字,然後去峰頭練步法,練到午膳時候,飯後書樓學陣法,再帶過來給您檢閱,您帶我練體術拳法,晚膳之後看書修鍊。」
閻野背著手,聽著林渡小嘴叭叭,把自己和一幫師兄師姐連帶著他也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林渡,「你是第一個,不用師父安排,反而把你師父安排好的。」
林渡,一隻有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和向上管理能力的逆徒。
小孩兒笑了,保持著站樁的姿勢沒動,「您過獎,需要我列好時辰安排和陳情書嗎?」
閻野麻了,硬邦邦回了一句不用,轉身繼續打坐去了。
「不許笑!洩氣了吧,加練一炷香的時間。」
林渡齜著的白牙收了回去,繼續抱著空氣西瓜站樁,肩膀胳膊和腿都酸得厲害,抖得像帕金森,還要保持不走形。
蓄意報復,這人一定是在蓄意報復。
新的一天再度到來,天剛剛亮,閻野還在入定之中,就聽得撲通一聲,接著不等他反應過來,坐下的厚厚冰面憑空消失了。
閻野穩穩懸在了空中,還保持著入定的姿勢,眼睛都沒睜,「林渡你今兒是不是有點不行啊,還沒到靜潭就要出來。」
水下的林渡翻了個白眼,吐出一串氣泡,雙腿一蹬,逆流也竄出去了幾尺。
早晚把閻野的腦子也按進洛澤裡洗一洗。
日頭一天天長了,林渡站樁的時間也從一開始勉強隻能堅持一刻鐘,到能輕鬆站上半個時辰,全身凝然如一,氣血流暢,三點就位,就可以進行下一步強化了。
所謂三線貫通,便是以腰為點,對角連線,實處張弓,虛處拉弦;以脊為軸,一呼百應,對位擰纏,自律卷縱。
不光是全身的肌肉和動作渾然一體,連帶著神識一併得到了鍛煉,得到閻野的認可之後就被扔給了姜良。
姜良雖是醫修,精於煉丹,卻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似乎是和林渡混熟了,教導她的時候也沒有太過緊張。
林渡在書法上束手束腳,在練拳法的時候也依舊被迫克制。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講究的是運勁如抽絲,邁步如貓行,一動無有不動,一靜無有不靜,動中求靜。
姜良拎著一把拂塵,不時用勁兒阻擋著林渡的出勁,「給我剋制點,要松沉柔順,圓活暢通,用意不用力,你像是狒狒砸石頭。」
林渡動作一僵,心裡洩氣,「我覺得我不適合這麼柔的功法,我不懂收斂。」
要不是身體不允許,她更喜歡拳拳到肉,粗暴有力的功法。
空有魯智深的心,卻偏偏是比林黛玉還弱的身體。
林渡自暴自棄地將心法口訣換成了小時候體育老師教的,「一個大西瓜,一刀切兩半,一半送給你,一半送給他……」
拂塵劈頭蓋臉落在她的腦袋上,姜良難得開口講話,「你不是不適合,冰雖堅硬,但終屬水。」
「水以柔克剛不爭為爭,你性子剛強,過剛易折,如冰可摧,卻又細緻全面,通曉以小博大,水德近道,林渡,你可是天生的道種。」
「太極不隻是體術拳法,亦是心法與道法,剛好能教你忌偏激,化剛強,內固精神,外示安逸。」
姜良拂塵一推,並未見有多少力氣,輕飄飄落在林渡的手上,竟就詭異地帶著她以和緩克制的力道動了起來。
林渡沉下心,繼續練習。
冷不丁一道傳音符落到了姜良面前,引燃後傳來鳳朝的聲音。
「老五,有歸元宗的外客求見,你見嗎?」
林渡腳下步子一頓,被拂塵忽得一下打到了那條本該伸出去的腿上。
姜良面不改色,「不去,我要教小師妹練功,走不開。」
林渡忍不住腹誹,壞了,這回她成背鍋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