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霍廷梟聽著這句話，渾身一怔。

　　他回頭看著後面從灌木叢裡走出來的男人。

　　瞳孔收縮了一下。

　　這個人不是別人。

　　他認識。

　　薊家的人。

　　這個人是他大舅身邊的人。

　　看著他與那些人站在一起，霍廷梟的眼神凜冽了幾分。

　　「霍團長，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現在就是個不存在的人，跟了我們一樣能夠榮華富貴。」

　　「你又何必這麼倔強，人活著才有希望。」

　　霍廷梟聽著男人巧舌如簧的樣子，冷漠的眉眼全是譏誚。

　　冷眼望著對方，臉色沉了幾分。

　　「薊家是不是也參與了？」

　　男人的臉色已經告訴了霍廷梟他的答案。

　　「霍團長，你父親已經被抓，你難道不應該給他復仇嗎？」

　　霍廷梟感覺喉嚨梗塞了一下。

　　父親出事，肯定是因為薊家。

　　「霍團長，你隻要願意加入我們，你的弟弟媽媽馬上就能見到。」

　　馬上就能見到。

　　霍廷梟的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

　　他們竟然投敵了嗎？

　　霍家人錚錚鐵骨，一路從敵人的手裡殺過來，才有了霍家的根基。

　　如今，竟然成了通敵的罪人。

　　他隻覺得胸口一陣腥甜。

　　霍廷梟的字典裡沒有降這個詞。

　　幽深的黑眸裡帶著決然。

　　對方看著霍廷梟的神色，有些緊張。

　　畢竟這個人間殺器隨時可以要人性命。

　　看著他冥頑不寧的樣子。

　　男人咬了咬牙，「霍團長，你的命不重要，那霍老太太呢？」

　　霍廷梟倒抽了一口氣。

　　奶奶？他們竟然抓了奶奶。

　　霍廷梟稜角分明的輪廓越發的冷硬，他後槽牙咬得發疼。

　　喉間翻湧著血腥味。

　　「帶我去見奶奶。」

　　男人嘴角勾起弧度，朝身後打了個手勢。

　　灌木叢裡湧出十幾名持槍的黑衣人。

　　「霍團長果然重情重義。」

　　男人拍了拍手，壓著霍廷梟朝著山下走去。

　　「霍團長，你別著急，人就在村子裡，放心，我們沒有對他做什麼。」

　　到了村裡。

　　男人眼神使著眼色，不一會就有人押著身影佝僂的霍家老太太走了過來。

　　精神有些萎靡。

　　「阿梟……」老人渾濁的眼裡閃過驚痛。

　　聲音沙啞，「阿梟，別聽他們的！」

　　霍廷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指節捏得發白。

　　他看見老太太手腕腳踝處滲出的血跡，那是被鐵鏈鎖過的傷痕。

　　記憶突然閃回兒時，奶奶總喜歡摸著他的額頭「阿梟是個好孩子，是霍家的好孩子。」

　　這些人用老太太的性命威脅霍廷梟。

　　目的顯而易見。

　　「霍團長，你隻要幫我們拿到需要的東西，我們就會放了霍老太太。」

　　他緩緩轉動脖頸，每一寸肌肉都綳的緊緊的。

　　目光掃過那些持槍的黑衣人，聲音像是從冰層下擠出來的：「想要什麼。」

　　男人得意地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地圖，邊角處標記著：「有一批古董從北平運出來了，就在雲省的邊界。隻要你帶我們帶到這裡，霍老太太就能安然無恙。」

　　霍廷梟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裡盤算著。

　　「好，我可以答應你們。」

　　夜色如墨。

　　雲省邊界的山道上，十幾道黑影押著霍廷梟在泥濘中前行。

　　霍廷梟垂眸盯著地圖上被雨水暈開的標記，掌心的紙張微微皺了起來。

　　很快車輛到了目的地。

　　他餘光瞥見周圍的情況。

　　「磨蹭什麼！」男人舉槍抵住霍廷梟的後頸，「要是見不到古董，霍老太太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話音落下。

　　隻見對面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霍廷梟與之四目相對。

　　「東西都在這裡。」

　　「全都在這裡？」

　　對方：「都在。」

　　「檢查一下？」

　　霍廷梟：「好。」

　　兩人擦肩而過。

　　動作自然。

　　「都在。」

　　就在眾人準備交接物品之時。

　　遠處忽然傳來沉悶的爆炸聲。

　　眾人驚慌一動。

　　霍廷梟猛地旋身，單手扣住身後男人的咽喉，同時奪過他腰間的手榴彈。

　　朝著身後那些人直接扔了過去。

　　硝煙瞬間瀰漫山道。

　　哀嚎聲直接消失在爆炸聲中。

　　「老霍！」

　　霍廷梟看著眼前的男人，「老鄭，時間緊急，我要去救人，你們趕緊去基地把我們的古董全部帶走。」

　　老鄭看著霍廷梟，「注意安全。」

　　霍廷梟帶著老鄭留給他的東西。

　　回到村子的時候。

　　果然，已經人去樓空。

　　霍廷梟看著霍老太太進去的房間，滿地的血跡。

　　擡頭隻見霍老太太被鐵鏈吊在橫樑上。

　　奄奄一息。

　　「奶奶。」

　　霍廷梟紅著眼眶，單手想要將人放下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聲音。

　　子彈直接穿透後背，疼的他一個踉蹌。

　　鮮血順著嘴角滑落。

　　霍廷梟顫抖著伸手擦去老太太臉上的血漬：「奶奶...」

　　霍老太太喘息著，看著霍廷梟，露出了一個笑，「阿梟不怕。」

　　後背的血不斷滲出。

　　他死死攥著老太太的衣角。

　　「奶奶。」

　　霍老太太長籲了一口氣，手無力地搭在他臉上，氣若遊絲。

　　「阿梟……活下去……」

　　話音未落，手便重重垂下，再沒了氣息。

　　「奶奶！」眼淚劃過他的眼角。

　　他顫抖著站起身，目光掃過滿地狼藉。

　　渾身散發著殺意。

　　踏出房間，夜色深沉如墨。

　　霍廷梟眼神冰冷，彷彿已經和黑暗融為一體。

　　遠處傳來零星的槍聲，他加快腳步朝著那處走私的基地走去。

　　老鄭他們已經快速地包圍了周圍。

　　可是根本沒有辦法突破。

　　「裡面有大批的蠱蟲，我們的人沒辦法解決。」

　　霍廷梟看著那些密密麻麻蠱蟲，眼底劃過一絲神色。

　　「老鄭，給我刀。」

　　他單手劃開自己手，「去試試。」

　　老鄭愣神的看著他變了色的血液。

　　眼裡全是沉重。

　　「老霍，你.......」

　　「首長！有用，這血有用。」

　　看著那些讓開的蟲子見到血後讓開的景象。

　　霍廷梟單手持刀。

　　毫不猶豫的直接劃過兩條胳膊。

　　他所過之處，鮮血留了浸入土地。

　　那些蠱蟲不是死就是逃。

　　「老霍！」

　　看著他越發蒼白的臉，腳下都踉蹌了起來。

　　「別走了，我讓你給你包紮。」

　　霍廷梟堅挺著脊背，「老鄭，這些人，必須全部端了。我不去，今天你們進不去。」

　　老鄭鬆開了他的胳膊，軍人的使命就是在國家面前奉獻出自己的最高價值。

　　這是一種榮耀。

　　血開前路，奠定後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