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八歲小娃,搬空渣爹庫房跟著外祖一家去流放

第579章 未完成的對聯

  

  看胥子澤他們都走後,周嬤嬤布滿皺紋的臉上才舒展開來,露出一個慈祥而溫暖的笑容。

  她那雙略顯渾濁卻依然明亮的眼睛細細打量著景春熙,眼角堆起的皺紋如同扇子般舒展開來。

  她微微欠身,用略帶沙啞卻溫和的聲音問道:"小姐是要馬上逛逛這慈寧宮的景緻,還是先到偏殿吃茶歇歇腳?"

  說到"吃茶"二字時,周嬤嬤那布滿老年斑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窘迫的神色。她下意識地搓了搓粗糙的雙手,目光遊移地瞥向殿外。

  皇太後薨逝後,這座曾經金碧輝煌的慈寧宮就鮮少有人造訪,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必要的祭品外,平日裡連像樣的糕點都沒有準備。

  此刻若要招待貴客,竟是連一盤像樣的點心都拿不出來。這個認知讓這位在宮中侍奉了大半輩子的老嬤嬤感到一陣難堪。

  景春熙並未察覺周嬤嬤這番複雜心思。她正專註地打量著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周嬤嬤穿著洗得發白的靛青色宮裝,頭髮一絲不苟地挽成圓髻,僅用一支樸素的木簪固定。雖然年歲已高,但身闆依然挺直,舉手投足間透著宮中老人特有的端莊。

  景春熙微微前傾身子,聲音清亮地回應道:"待會再四處走走也不遲。周嬤嬤這些年在宮中辛苦了,世子經常跟我提起您呢。"

  她邊說邊觀察著周嬤嬤的反應。胥子澤既然能將棋子安插在此處,這位周嬤嬤必定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雖然世子從未向她具體提及過這位老嬤嬤,但景春熙推測,能在皇太後薨後仍留守慈寧宮的,若非當年伺候太後的舊人,又怎會有此殊榮?

  說不定還是從崔府跟隨太後入宮的陪嫁丫鬟,是太後身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周嬤嬤聽到這話,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睛頓時濕潤了。她顫抖著擡起粗糙的手,用袖子輕輕按了按眼角,彷彿聽到了世間對她最肯定的誇讚。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抖動,聲音哽咽:"不辛苦!老奴這把老骨頭能為娘娘,為小主子效勞,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隻要世子能平安順遂,老奴做什麼都值得。」

  說著,她又用帕子仔細擦了擦泛紅的眼角,然後沖著景春熙綻開一個帶著淚光的笑容,那笑容裡盛滿了長輩對晚輩的慈愛。

  「嬤嬤先帶我去給太後娘娘上炷香吧,之後我再隨便走走看看。嬤嬤若是累了儘管休息,不必特意陪著我,給我個燭台照明就好。"景春熙體貼地說道。她實在不忍心讓這位年邁的老人深夜陪自己在偌大的宮殿裡走動。

  「這可使不得!」周嬤嬤連連擺手,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慈寧宮佔地廣闊,殿宇相連。小姐初次來此,人生地不熟的,夜裡行走多有不便。

  老奴雖然年紀大了,但精神頭還好,平日裡也少有人說話,巴不得能陪著小姐走走。」

  她說著站了起來,向前邁了一步,態度堅決得不容拒絕,「再說這宮裡夜裡陰氣重,小姐一個人走動,老奴實在放心不下。」

  景春熙見周嬤嬤如此堅持,也不好再推辭。她輕輕點頭,柔聲道:「那就麻煩嬤嬤了。隻是嬤嬤千萬別勉強自己,若是走累了我們隨時可以休息。」

  「小姐太客氣了。」周嬤嬤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那請小姐先隨老奴去大佛堂給太後娘娘上香吧。」

  所謂的大佛堂位於慈寧宮後院深處,與寢殿隔著一條曲折的迴廊,坐落在後花園的東南角。說是"大"佛堂,其實規模並不宏大,隻是相對於西側那個僅容一人跪拜的小佛堂而言顯得寬敞些罷了。

  大佛堂建築古樸莊嚴,青磚灰瓦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澤。佛堂前後各設八扇雕花木門,門上鏤空的卍字紋在燭光映照下在地面投下細碎的光影。

  推開前門,迎面便是供奉在正中央的鎏金佛龕,佛龕下方的神台上,太後的牌位被擦拭得一塵不染,在燭火中泛著溫潤的光澤。

  儘管已是深夜,神台前的香爐中依然青煙裊裊。三盞長明燈在佛前靜靜燃燒,燈芯不時發出輕微的噼啪聲。供桌上的新鮮果品和凈水表明這裡的香火從未間斷,周嬤嬤每日都在精心打理著這一切。

  景春熙肅然上前,從周嬤嬤手中接過三支細長的檀香。香柱入手沉甸甸的,散發著清幽的香氣。她恭敬地在燭火上點燃,待香頭燃起細小的火星後,輕輕揮動手腕熄滅了明火,隻餘青煙裊裊上升。

  她雙手持香,在蒲團上緩緩跪下,向著太後的靈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額頭觸及冰涼的地面時,她彷彿能感受到這位素未謀面的太後生前的威嚴與慈愛。

  起身後,景春熙環顧四周。大佛堂的陳設極為簡潔,沒有繁複的裝飾,也沒有多餘的擺設,每一件物品都擺放得恰到好處。這種極簡反而讓整個空間顯得更加莊嚴肅穆。

  她的目光很快被左右兩側牆上的字畫吸引——說是字畫,其實隻是兩幅豎長的條幅,一左一右懸挂在佛龕兩側空蕩蕩的的牆面上。

  條幅用的是上等的黃綠色條紋宣紙,紙面泛著歲月沉澱的溫潤光澤。令人詫異的是,這樣一幅裝裱精美的條幅上,卻隻寫了兩個濃墨重彩的兩個大字。筆力遒勁,氣勢磅礴,一撇一捺間盡顯書寫者的深厚功底與王者氣度。

  而右側同樣質地的條幅卻是一片空白,連一個墨點都沒有,乍一看就覺得不對稱了。這種不對稱讓整個佛堂顯得格外突兀,彷彿一幅未完成的畫作,讓人不禁駐足沉思。

  景春熙的目光在兩幅條幅之間來回遊移,眉頭不自覺地微微蹙起。這兩幅奇怪的畫軸顯然不是無心之舉,其中必有深意。她凝視著那幅空白的條幅,彷彿要透過那張宣紙看穿背後的故事。

  周嬤嬤見她久久駐足,目光始終停留在那空白條幅上,不由得輕嘆一聲。老嬤嬤緩步上前,聲音低沉而溫和:"小姐有所不知,這右邊的條幅...是太上皇還未來得及題寫的。"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的神色,"當年這兩幅條軸原本是要掛在慈寧宮正殿的。太上皇先寫了左邊這幅,說是要等心情好了再補上右邊。誰知……"

  周嬤嬤的聲音哽咽了一下,"誰知天不假年,太上皇突然駕崩,這下聯就永遠空缺了。"

  她擡手輕輕撫摸著空白的條幅,動作輕柔得如同撫摸親人的臉龐,"太後娘娘後來潛心禮佛,很少再去正殿,就把這對條幅移到了大佛堂。老奴知道,娘娘這是...這是思念太上皇啊。"

  景春熙靜靜地聽著,沒有出聲。她忽然想起靖王與靖王妃之間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如今看著這對未完成的條幅,太上皇與皇太後之間想必也有著同樣深厚的情感。

  原來在這看似無情的深宮之中,也藏著這樣真摯的感情。至少,胥家這兩兄弟,都是重情重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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