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一切……
蘇顔是不想讓唐詩知道的,有人曾經對他們的過去指手畫腳,這樣無理的事情,一點都不想讓它們傳到唐詩的耳朵裡。
對于過去經曆過這一切的人來說,這就是重複的一次傷害。
可是……可是……
池冽居然當着唐詩的面提起了這個事情!
蘇顔着急地看了一眼池冽,随後對上池冽毫無歉意的眸子,男人甚至聳了聳肩,對着蘇顔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讓她難過地咬住了嘴唇。
可是更着急的是唐詩,她上前一把按住了蘇顔的肩膀,溫柔又悲傷地看着蘇顔,輕聲地說,“你想瞞着的,是不是?
”
蘇顔沒說話。
她太久沒有這樣接近過唐詩。
那雙眼睛啊,似乎沒有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迹,依舊這樣強大和溫柔。
唐惟的母親,真的是個世間罕見的堅韌不拔的女子。
蘇顔張了張嘴巴,“我不想……讓你們再聽見對于過去的風言風語。
”
“好孩子。
”
三個字一出,蘇顔的眼淚居然沒忍住,一顆一顆往下掉,唐詩将她輕輕摟進懷裡,用手拍着她的肩膀,語調柔軟,卻帶着一股堅強可靠的力量,“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那麼小的時候你就會站在我這一邊了,好孩子,顔顔,我看得起你,也心疼你受苦。
這麼多年來,惟惟給你添麻煩了吧?
”
那一刻,蘇顔像是渾身被人抽空了力氣,若不是唐詩在,她好想腳一軟就這麼磕在地上,磕在地上,跪着,對唐詩狠狠叩拜,對那黑暗和走投無路的過去求饒和認錯。
她哭喊着,眼裡溢出的是瘋狂和崩潰,那麼多年的僞裝,被人說對不起唐詩,對不起唐惟,是罪魁禍首,是萬惡之源。
然而被唐詩這樣輕飄飄一拍——她的靈魂就稀碎了,四分五裂,摔爛了像一把塵埃,“不麻煩,不是麻煩,是我親生母親的錯,是她的錯!
”
不允許……不允許善良的人往自己身上攬一點不必要的責任,不允許她的生命裡的光——唐詩母子倆對她有任何歉意,蘇顔像個孩子般哭叫着,“不要……不要……”
不要對我好,不要……這樣站在我這邊原諒我,我啊……我可是……
“我可是安谧的女兒啊!
”
她整個人不停地哆嗦着,那模樣唐惟看了心都揪在一起,唐詩松開蘇顔,便見她歇斯底裡地哭着,眼淚斷了線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掉,剛剛那句話像是把她靈魂都擊穿了,唐惟搖着頭上去按住她,“蘇顔,蘇顔——”
她捶着唐惟的胸,不停地搖着頭,不停地否認着自己,“我是殺人犯的女兒啊,我憑什麼!
我何德何能,我……”
她已經沒辦法用大腦思考自己說出來的話了,顫顫巍巍地,像是整個人在一點點分裂和消失,“我要怎麼做……我把我身上的血放掉一半好不好,唐惟,還能恨我嗎,還有力氣嗎,還能繼續恨下去嗎?
”
“能的。
”
那一刻,唐惟的聲音冰冷地鑿穿了她脆弱又不停顫抖的薄殼,分秒間釘在了她心髒最軟最爛的地方。
“隻要能讓你存在和陪着我活下去的話,蘇顔,我恨你一輩子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