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顔點頭,池冽隻能用一種擔憂的眼神看着蘇顔,随後道,“沒事,會慢慢好起來的。
”
隻要沒人再去故意刺激蘇顔,或許這樣的症狀,伴随着時間的流逝,就不會再出現了。
讓傷口不再作痛的方式,到底是什麼呢?
是忘記傷口本身的存在……還是說……
池冽的眼神逐漸變深。
——是再覆蓋另外一個新的傷口上去。
這天夜裡池冽就這麼睡在了蘇顔家的客卧裡,打完招呼蘇顔回了自己房間,看見床頭放着的藥,她拿起藥看了看,顫抖着手又放下。
她的身體裡,到底有幾個靈魂?
自從那天檢查過後,蘇顔很努力在接受自己可能擁有另外人格的事情,但是看見這些神經類的藥物,還是會覺得害怕。
如此放任下去,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會變成……怪物嗎?
剛躺下沒多久,手機接到了一個來電,蘇顔接通,聽見對面熟悉的聲音,“是我。
”
蘇顔咽了咽口水,像是在給自己加油鼓勁,“你怎麼換了個号碼?
”
“那個号碼一直都有人給我打,公司的事情忙,所以我也有另外一個手機。
”
唐惟在榊原黑澤的家裡,他一邊給浴缸放着水,一邊抓着手機對蘇顔道,“你在家嗎?
現在還累嗎?
”
“還有點……”
“過幾天接你去警局做個口供,之前徐瑤媽媽的那個事情。
”唐惟的聲音冷冷的,但是确實在跟她好好說話,這狀況換做以前,蘇顔想都不敢想。
可是現在,卻又覺得好可悲。
他們回不去了,才嘗試着用溫和的态度來面對彼此。
“那邊怎麼說啊?
”說起這個,蘇顔還是有些後怕,又追問了幾句,“那群人……”
“我都已經移交派出所了,放心,有我爸在,沒人敢偷偷保人出去。
”
誰敢不給當今薄家老大薄夜的面子?
這事情自然是要按照程序走的,不會讓蘇顔吃虧,唐惟道,“你這兩天有沒有收到什麼郵件?
”
蘇顔想了想,“沒有。
”
“沒有就好。
”
唐惟在蘇顔看不見的地方低下頭去,随後看見浴缸裡的水已經快滿出來了,他單手解開了胸前的紐扣,一步一步走了進去,随後他問道,“蘇顔,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
本能讓蘇顔覺得恐慌,她已經預知到自己可能無法承受接下去的問題,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對面唐惟的聲音已經低了下來,“騙我的也好。
”
心口泛起酸澀,蘇顔笑紅了眼,“還有什麼好問呢。
”
他們明明還那麼年輕,卻經曆了那麼多生吞活剝,血淋淋的風雨從他們身上摧刮而過,壓得他們根本喘不過氣來。
蘇顔想,自己或許就像一個垂垂老矣的瀕死之人了。
“怎麼樣可以讓你回到我身邊呢。
”唐惟望着浴缸裡透明的水,流淌的液體緩慢地将他包裹住,他想起了讀高中時候蘇顔那具裸露的白皙的身體,伴随而來的還有那鮮活的跳動的暴怒和痛恨,滾燙地淌過他的腦海。
他懷念,懷念那些傷痛。
眼前便滿目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