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說法傳到唐惟耳朵裡的時候,就仿佛被觸動了心髒最深處一根刺,牽扯出伴随着刺痛的瘙癢,讓他有些走神。
什麼時候起,身邊的朋友已經開始用這樣四個字來形容他和薄顔之間的關系?
隻是片刻晃神後,唐惟便清醒,他仍然沒有做出别的讓步,“你去找一下藍七七不是輕而易舉?
”
“你說得倒是很輕巧。
”徐聖珉面對唐惟話裡有話的調侃,眼神顯得有些冷漠,“反正我是不會幫你去問她的,自己想辦法吧。
人是你想找的,怎麼現在變成了我幫你問她的消息?
”
徐聖珉其實挺想在邊上做個攪屎棍的,在唐惟做不出選擇的時候,他就在後面添油加醋,這也就是他一時半會心情好了,所以喜歡瞎攪和,和他到底關心不關心薄顔的感情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但是現在唐惟老是要拉着他一起入場,那他就肯定選擇袖手旁觀。
比起唐惟直白的冷漠來,他内心深處的無動于衷,或許不比唐惟涼薄的心性差。
唐惟面對徐聖珉的拒絕,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隔了好久,他靠着椅背放空了目光,從胸腔裡長長地喘了口氣,像是這陣子一直都用力摒着氣一般,他閉上眼睛,“那就算了吧。
”
“啊?
”
徐聖珉像是聽見什麼不可思議的故事一樣,“你說什麼?
”
“我說,那就算了,薄顔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找了。
”這話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唐惟再次睜眼的時候,漆黑如夜的瞳仁深處已經什麼都不剩下,空得像是一個黑洞。
毫無感情的黑洞。
“你确定不想找了嗎?
哪怕回來以後,她要嫁人。
”
嫁人。
這個詞語,讓唐惟的眉心敏感地跳了跳,總覺得有什麼感覺要沖破胸腔鑽出來,可是——
他繃緊了,用盡一切的力氣,他也不允許自己表露出一丁點,和薄顔有關的情緒波動。
唐惟的表情愈發冷漠,“結婚就結婚啊,她總不可能跟我結婚吧?
那自然是和别人結婚了。
”
“……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
徐聖珉咂舌,走到了唐惟的桌對面,“不後悔嗎?
”
唐惟的瞳仁狠狠縮了縮。
不後悔嗎?
一個從小追逐自己長大的女孩,如今已經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截然不同的模樣,帶着刺,帶着敵意,帶着一層厚厚的自我防禦的殼——似乎當年那張柔弱的臉,徹底換了個靈魂。
不後悔嗎?
一步一步,竟将她逼成這個樣子。
唐惟低頭,喉間嘶啞,發不出聲音來。
他想,他肯定還是不甘心,或者說内心無法啟齒的,肮髒的占有欲依舊還在作祟。
他會後悔的。
他一定會後悔的。
可是就算這樣,男人依舊決然地擡頭,眸光漆黑得如同無機物,聲音冰冷得像淬過冰,那一瞬,違背自己最真實的意願,就算以後慢慢長夜他根本無法想象該怎麼樣度過,就算曾經有機會可以将她死死攥在掌心裡——隻為了不低下自己的頭顱。
他說,“我不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