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谧的眼淚也流出來了,她小心翼翼看着薄夜,伸手摸他的臉,男人如同觸電般猛地躲開,安谧立刻哭泣,“你是在責怪我嗎?
夜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殘疾了啊,我終身殘疾啊!
我不敢随便站出來,我怕安如還要再害我啊……”
薄夜眉心一跳,望向安谧那雙坐在輪椅上的腿,忽然間問道,“孩子呢?
”
安谧明顯臉色一僵,薄夜聲音冰冷又問了一遍,“我問你,當時的孩子呢?
!
”
“沒……沒保住……”
安谧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夜哥哥,你怪我吧,我承認我懦弱,我……可我也是受害者啊!
”
是,是,你們都是受害者,唯有他是加害者,是所有罪孽的起源!
薄夜倒退兩步,聲音嘶啞,“你為什麼會來舊金山?
”
安谧擦了擦眼睛,身後的下人遞給她一張餐巾紙,“我聽說你過來參加峰會,所以……”
薄夜沒說話,站在原地,原來那個盜版的唐詩所說的主人就是她,他是真的沒想到,被人欺騙了這麼久,甚至……犯下了不可回轉的罪。
薄夜轉身就要走,安谧在背後拼命轉動輪椅追他,模樣凄慘,實在可憐,“夜哥哥,你别生氣好不好?
我錯了,我再也不會騙你了,我也是害怕啊,我不知道唐詩會這樣……”
薄夜腳步一頓,眼睛猩紅轉過來,指着安谧身後的施糖,說話間都帶着一股子血腥味,“你别給我說無意害的唐詩,你現在根本就是害怕唐詩的重量會超過你的,所以找了個一個跟她長得那麼像的女人來試探我!
”
被人戳穿,安谧臉色一白,緊跟着也是尖聲沖薄夜嘶吼,“我能不害怕嗎!
我認識你那麼久,甚至甘願讓出妻子的位置給她唐詩!
你當我是聖母嗎!
我也不是你的玩具啊,夜哥哥!
”
她是他少年時清純的夢,長大後兩人卻背道而馳,安谧害怕安如對自己下手,才讓唐詩出現在薄夜身邊,可是人都是念舊情的,唐詩陪着薄夜那麼久,她也會害怕自己的男人從此變了心,逐漸對另外一個女人上心……
安谧哭喊着,“夜哥哥,我錯了,我不應該這麼膽小懦弱,可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上想想,我也是真的很怕安如啊!
”
薄夜沒說話,那微紅的眼眶暴露了他的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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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薄夜慘笑一聲,“安谧,我們早就都回不去了。
”
哪怕她現在再出現,能代表什麼呢?
代表他們曾經在詭計迷霧裡膽顫心驚地相愛過嗎?
那一場相愛,從薄夜娶了唐詩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是愛了,那叫出軌!
婚内出軌!
薄夜轉身離去,毫無留戀,剩下安谧紅了眼,哽咽着抓住了輪椅的扶手。
不……她的人生也被毀了,她不能再失去薄夜了!
哪怕把身邊無辜的人統統都拖下水,大不了一起下地獄!
薄夜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林辭去查了這幾年躲在暗處的安谧的情況,一想到安谧還活着,他内心就無法控制那種驚慌失措感。
安谧還活着,幾年前那場謀殺就是個笑話。
他終于被自己犯下的錯反噬了。
後來林辭很快将消息查了出來,大體上和安谧形容的沒有區别,可是薄夜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對。
不對……不對……安如成為植物人之後安谧就這麼迅速出現,這種情況讓他覺得萬分不安。
他已經失去了唐詩,已經對不起他們母子,如今安谧重新回來,他又要如何招架?
這天夜裡薄夜一個人去了小靜吧喝酒,結果正好遇上了唐詩和克裡斯跟朋友在那裡聚會,薄夜在角落的小桌子邊上一個人發愣,後來唐惟去上廁所的時候經過那個角落,看見了孤零零一個人的薄夜。
小男孩停住了腳步。
薄夜察覺到有人看他,轉過頭來,對上唐惟的眼睛,父子倆隔空對視。
薄夜在想,要是當初什麼都沒發生,他和安谧就這樣正常結婚生子,也不用牽連唐詩受那麼多委屈,将她無辜拖累。
“您喝多了。
”
唐惟居然率先對薄夜講話,用的還是英文。
聽見自己的兒子對自己說英文,薄夜有些驚訝,但也很快回答他,“晚上好。
”
答不對題。
唐惟皺起眉頭,“你是追着我媽咪來這裡的嗎?
”
他問題倒是向來直白犀利。
薄夜笑了笑,那笑容竟有幾分荒唐,“惟惟,除此之外,你想不到别的嗎?
”
小男孩走近了薄夜,大概是不想讓唐詩看見他和薄夜相處在一起,所以靠近了那個視覺盲區,“我隻是覺得,您會過來,我很意外。
”
他一臉平靜,對比之下倒是薄夜這個成年人失了分寸。
“其實您不必追。
”
唐惟繼續用流利的英文說話,“我問過媽咪了,如果舊金山生活好,她以後就會在這裡定居。
薄少,我明白您的執念,一個人若是曾經做錯過事情,犯下很大的罪,肯定會拼命想彌補。
但是我們不在意了,您收手吧。
”
收手吧。
薄夜覺得眼眶酸澀,俊美的男人伸手,“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臉嗎?
”
他似乎……從來沒有那麼輕柔地碰過自己的兒子。
唐惟盯着他,“ok,fine如果您從此以後不來糾纏我們的話。
”
可悲的不是被假的真相蒙騙,而是當真的真相揭開的時候,那些曾經被誤解的人,已經不在乎了。
薄夜輕聲道,“唐惟,你後悔遇見過我嗎?
”
“我在我的人生裡,很少做出會後悔的事情。
”唐惟聲音很堅定,“起碼現在這一刻不會,我知道您是我的親生父親,但也僅限于這個。
以後或許會後會遇見你,但是以後誰說的準呢?
”
生活永遠會在你措不及防的時候給你來一個大反轉,徹底打亂你原來所有的認知。
“告訴我一個,放你們離開的方法。
”薄夜眉間夾雜着濃重的痛苦,“唐惟,你們已經成為了我的一個執念。
”
貫穿生死,淩駕所有感情以上,難以放下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