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說理由。
聽到自己父親詢問打人的理由,唐惟撇開眼去,隻是看元秦不爽罷了。
薄夜一口氣沒喘上來,剛想繼續教訓這個越來越嚣張的唐惟,就看見對面走過來一個人,還跟他打着招呼——薄叔叔,您一個人在這裡嗎?
薄顔從陰影對面走過來,臉上還挂着笑的,手裡拿着快喝完的一杯橙汁,顯然剛才和不少人打過招呼撞過杯,她原本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卻沒想到角落裡卻撞見了薄夜。
——還有他身邊的唐惟。
薄顔的腳步就這麼猛地頓住了,臉上一時之間不知道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好,就維持着一個特别尴尬的笑容,頓住一兩秒後,她恢複了如初的平靜,笑着上前,還有唐惟,你也在這裡。
薄夜有點看不懂薄顔的态度了,這……這是真的放下了嗎?
還以為他們倆相見,又是一頓刀光劍影來着。
沒想到薄顔态度如此平靜,當長輩的隻能在那裡點點頭,薄夜沖着薄顔招招手,客氣道,長高不少啊。
也就長了三厘米啊。
薄顔聽到薄夜的話捂嘴笑了笑,不過叔叔你變帥了。
嘴甜。
薄夜看了眼薄顔,在心裡感慨一聲,小姑娘的确是長大了,褪去當年一身青澀,20歲的薄顔如同花兒一般嬌豔地綻放着,脆弱,卻又美得驚人。
想了想,薄夜看了眼自己兒子複雜的眼神,就知道這會兒自己還是退場比較好,于是又擺擺手,你和唐惟好久沒見了吧?
那我先去照顧朋友,你倆好好聊聊。
叔叔——薄顔想說什麼讓薄夜不要走,但是薄夜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時間,直接喊住過道裡另一個人就大步離開,隻剩下薄顔和唐惟兩個人單獨相處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
死一樣的寂靜,在他們二人之間蔓延。
薄夜走後至少有五分鐘,他們不曾說過一句話,彼此的呼吸交錯起伏,卻不肯擡頭看對方一眼。
到了後來,是薄顔先出聲,嗯……的确兩年沒見了。
唐惟總算肯正眼看薄顔一眼,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智商驚人性格冷漠的少年了,這兩年,社會将他打磨地愈發凜冽和深沉,眸中就仿佛有一整個宇宙,虛無,卻又無邊無際。
薄顔覺得自己幾度都要溺死在他眼裡。
隻要唐惟看她一眼,光看她一眼,她就要四分五裂。
強忍着身體的顫抖,薄顔笑說,怎麼了,這樣的眼神看着我?
好歹認識這麼多年了——
話音未落,眼前的唐惟忽然間有了不一樣的動作,在薄顔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反轉手腕将她整個人狠狠一推——冰冷的氣息将她整個人吞沒。
唐惟盯着薄顔的眼睛,薄顔閃躲,他便将她直接壓在了牆上!
時隔兩年,被唐惟觸碰,薄顔渾身驚起了雞皮疙瘩,别碰我——
驚呼聲未落,被唐惟直直扼住了咽喉。
……他還是喜歡這樣直白又殘忍地掌控别人。
薄顔沒說話,嘴唇張了張,而後拉出一個微笑的弧度來,她看着這樣強勢的唐惟,一顆心髒狂跳,所有的防禦都在被他的氣息侵入。
别碰你?
唐惟笑容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全身上下,我哪裡沒碰過?
薄顔笑了,是啊,我哪裡你沒碰過?
何必要兩年後再來吃我這口冷飯?
她竟貶低自己至此!
唐惟呼吸都跟着有些顫抖,薄顔,不要在這裡裝得像是無所謂的樣子,我問你——你在國外……
在國外……
到底活得像不像個随便的女人?
可是唐惟沒說完,薄顔就低笑了一聲,打斷了唐惟接下去的質問。
女人緩緩的笑了,她眼裡像是點燃了一把火,唐惟從沒見過薄顔能有這樣的表情——打破全部,也不肯順從的,在她眼裡跳動的火,幾乎能把他全身點燃。
我在國外?
薄顔故意反問了一句,我在國外怎麼樣,和你有關系嗎?
和你有關系嗎?
此話一出,唐惟的表情變了變,随後男人更加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像是想要通過這個動作來讓薄顔害怕屈服一般,豈料薄顔睜着眼睛,就是不說一句服軟的話,反而更加笑得開心,掐啊,掐死我啊。
唐惟,這不是你慣用的手段嗎?
肢體暴力和語言暴力,不就是你雙重疊加在我身上的手段嗎?
這點東西算得了什麼?
唐惟的心髒狠狠痙攣了一下,痛意遍布血管,她竟然敢說這樣的話!
到底是去了兩年國外讓你長膽子了,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次回來,可以掀翻天?
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薄顔直視唐惟的眸子,不要拿你的思想來給我扣帽子,還要給我羅列一大堆罪名!
唐惟,哪怕我薄顔再國外就是犯了法殺了人,跟你,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她現在倒是撇得幹幹淨淨!
唐惟像是被薄顔這個話激怒了一般,反手将她往牆上狠狠一撞,薄顔吃痛,皺着眉驚呼了一聲,而後她顫抖着,眼眶已是血紅,不過啊,唐惟,你還真是沒有長進。
唐惟沒說話,混亂的呼吸卻暴露了他現在狂躁的心态。
你永遠都隻是這樣低級的手段,讓我覺得痛。
越痛,她就越要笑。
忍受着,接納着,吸收着所有唐惟給予她的痛苦,清晰感受着他對她到底有多暴烈和殘忍——這些都是将她壓垮的一根根稻草,早晚有一天,她就會徹底死心塌地。
薄顔笑出眼淚來,聲音明明都在發抖了,卻不管不顧将兩個人都逼到了盡頭,可惜了……現在你隻能用暴力來讓我身體覺得痛了。
唐惟瞳仁縮了縮。
因為我的心已經不會再為你痛了。
擡頭,猝然撞入唐惟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裡,薄顔任由自己在他瞳孔的深淵裡下墜,下墜哪怕分崩離析,那也大不了就粉身碎骨好了。
至少,她不會再退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