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切,蘇堯統統看見了聽到了。
按門鈴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醒了。
他聽到聲音就沖了出來,隻是在沖出陰影的前一秒,他又停住了腳步,将腳收了回來。
或許是他自己心裡清楚,其實他沒那個資格來插手唐惟和蘇顔的事情。
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姐姐。
蘇堯就這麼靜默地站在蘇顔的門外好久,仿佛有一個世紀長,他等到覺得蘇顔和池冽已經重新睡着了的時候,才輕輕邁開步伐,一點一點往樓下走。
一直到走到門口,又悄無聲息地拉開了門。
他看見門外依舊站立着一個男人,側臉精緻,月光下眉眼驚人又涼薄。
蘇堯将大門在身後關上,喊了一聲,“唐惟。
”
唐惟看了蘇堯一眼,剛開始有些意外,後來大概是直接想到了什麼,并沒有過問他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蘇堯覺得,唐惟是相當聰明的人,有些話不需要他去做過多解釋,唐惟就已經可以想通了。
那麼既然這樣,為什麼在對待感情的時候,他卻跌跌撞撞像個無人引導的孩童?
“你還不走嗎?
”
“我想等她。
”
“她不會再來見你了。
”
蘇堯皺眉,深夜裡,兩人對視,他從唐惟的眼睛裡看到了浩瀚又無盡的黑洞。
深呼吸一口氣,蘇堯說,“以後不要再來找她了。
”
“不可能的。
”
“我覺得池冽至少比你适合我姐姐,如果他們結婚。
”蘇堯頓了頓,将自己心口的痛意掩蓋過去,他看向唐惟,“我會贊同的。
”
結婚兩個字不知道觸到了唐惟哪裡的神經,他眉心狠狠一跳,“不可以!
”
蘇堯有些着急,“我不會再放任你像兩年前一樣傷害我姐姐的,唐惟,你永遠也别想了!
”
傷害……
原來在所有人眼裡,那些都是傷害。
可是唐惟自己渾然不覺,他覺得那是他應該做的,也覺得那是蘇顔應該承受的,完全沒有去想過别的。
而如今,這張脆弱的紙被人這樣輕輕一戳就破了,那些血淋淋的真相便一滴一滴地粘稠地落了下來。
承認吧,唐惟,這些年,不——所有蘇顔和他一起長大的日子裡,他永遠都在傷害她。
全部,全部,給予她的,隻有痛苦。
安谧已死,他的恨意得不到徹底的發洩,就統統發洩在了蘇顔身上。
哪怕打着什麼要為過去贖罪的稱号,也不過是他的無能狂怒!
唐惟感覺心髒在劇烈收縮着,像是承受了過量的情緒波動,快要被壓毀了一樣。
“我現在……”他喉結上下動了動,說話隐隐發顫,“還收得回來嗎?
”
蘇堯露出了一個諷刺的微笑,搖了搖頭,而後道,“我就等着你和我姐聊完了,出來和你吱會一聲,以後别來了。
”
不可能收得回來的。
唐惟,就當那些話可以收回來,那麼那些愛呢。
如何收得回。
蘇堯揮揮手,“很開心看見你這幅後悔的樣子,我該拍下來的,唐惟,你也有今天。
”
說完他去拉門,關門前,他最後叮囑,“休想再來打擾蘇顔幸福,否則我會和你拼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