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出手的同學開始害怕了,生怕被記處分,但是還有人義正言辭,“我們是在替學校整頓校風!
”
“沒錯,我們隻是給她一個教訓而已。
”
唐惟皺着眉頭,聲音冷漠,“什麼教訓不教訓,一個個把自己當老師——”
他的聲音在走近看清楚裡面情況的那一刻,徹徹底底斷了開來。
躺在地上,衣衫淩亂披頭散發的,是薄顔。
唐惟的瞳仁縮了縮,聲音已經不自覺帶上了些許顫抖,“薄……顔……?
”
躺在地上的女生緩緩擡頭,臉上還帶着一塊烏青,不知道是誰踢她留下的,她和唐惟對視,這一刻,所有的情緒在瞬間崩潰。
薄顔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卻有兩道眼淚就這麼從她睜大了的眼裡緩緩落下,她沒哭,她甚至沒有抽泣一下,小姑娘無聲咬着牙,眼淚卻止不住往下落,她控制不了。
她心都要碎掉了。
唐惟站在那裡,感覺整個人像是被一道利劍刺穿釘在了十字架上,一種難以名狀的刺心的疼痛感逐漸在他身體裡彌漫,然後緩緩占據了整個大腦。
他完全沒想到,薄顔會以這樣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
她那麼柔弱,受委屈都不吭一聲,骨頭卻又那麼硬,不管世界待她惡意多大,都在拼命生活下去,就是這樣一個她——唐惟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在薄顔眼裡看見認輸這種情緒,她就算是退步,都帶着不甘心的影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在她眼裡看到了崩壞,看到了整個世界都被摧毀的絕望。
那個瞬間,唐惟覺得自己像是啞巴了一樣,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擡頭看到了貼在展覽窗上的照片,眉頭一下子緊皺,“這個是誰放上去的?
”
聽到唐惟發問,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任裘趕緊把薄顔從地上扶起來,見到他們出手幫忙,幾個同學還特别不滿,“任裘副會長,薄顔她這是活該!
”
“對啊,是她自己做事情不檢點,我們沒有做錯!
”
周圍人義正言辭,都覺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唐惟看着都覺得觸目驚心,任裘将薄顔抱起來,直接送去了醫務室。
身後還有一幫同學在大喊着,可是他當做沒聽見一樣,蘇堯眼睜睜看着自己姐姐被别人帶走,着急地沖唐惟吼,“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樣對待她的嗎!
哪怕她被别人誤解,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别人辱罵,你也這樣無動于衷嗎!
”
無動于衷。
真是個完美符合現在唐惟的形容詞。
他冷酷到了連蘇堯都覺得寒心的地步,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子被人這樣打罵,是個人都該心疼一下了,他居然這麼冷靜理智地站着,随口問了一句是誰幹的,就不作出别的行為了!
薄顔喜歡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生?
能這樣親眼目睹一切卻又麻木得過分的人,到底有着一顆怎樣冰冷的心髒?
蘇堯無法想象這幾年薄顔是怎麼過來的,她一個人……面對這樣冷漠的唐惟,撐下了多少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