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沉重又響亮的摔門聲響起的時候,薄顔整個人晃了晃,随後眼睜睜看着那扇大門被關上,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緊跟着這種震驚而來的,還有一股難以名狀的疼痛感,首先到達心髒最深處的不是疼,是酸,那種悉數耗盡一場空的酸,無法遏制,瘋狂湧出,随後細碎的痛意便在酸澀的縫隙裡肆意蔓延,直到填滿整個胸腔。
薄顔覺得自己像是被這個現實狠狠打了一個耳光。
她甚至在想,若是倒退回十分鐘前,她忍下唐惟的惡言相向,是不是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落魄的……像一條被趕出家門的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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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大門前好久,嘗試伸手敲門,卻又在觸及到門縫的瞬間将手指收回。
敲門早就沒有意義了,薄顔相信,她哪怕吊死在唐惟家門口,唐惟都不會眨一下眼皮。
她除了承受,沒有任何辦法。
此時此刻,這種痛苦又落寞的感覺在洶湧地侵襲她的身體,薄顔無數話想說,想解釋,到了嘴邊卻又統統咽了回去。
她,沒那個資格。
她被奴役了。
從前被安谧奴役,奴役成為她的工具,她的玩物,她生氣的時候可以随便打罵發洩的垃圾桶——現在卻被唐惟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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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他所有對她加害的借口。
可是就算是這樣……
薄顔伸手擦了一把自己的臉,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臉上早已布滿了眼淚,她将委屈和痛苦咬牙撐住,走到了窗邊,往裡看去。
唐惟從裡面拉開客廳的窗,看着站在外面,身後一片漆黑深夜的薄顔,男生嘴裡發出更加諷刺的聲音,“怎麼,還不滾?
是不是舍不得我們家的榮華富貴?
嗯?
”
薄顔攥緊了手指,“讓我進去。
”
“請你端正你的态度。
”
唐惟好整以暇地雙手抱在胸前,“用‘求’這種字眼,我可能會善心大發讓你進來。
”
薄顔站在外面夜色中,如同臨近深淵,往後一倒似乎就會落入無盡的懸崖深谷。
可是她的表情,卻帶着蒼白和堅韌。
唐惟一直覺得薄顔很奇怪,他覺得她沒有尊嚴,可以無止境地放低自己的身段和姿态,可是又覺得,薄顔那雙眼睛,帶着一種極端的堅韌。
就像是,你越打壓她,她瞳仁越深。
她所有看似服軟讨好的行為,都帶着一股子倔強,讓唐惟覺得無比不爽的倔強。
隻是唐惟還想繼續讓薄顔站在外面,任裘看不下去了,沖出去把門拉開,将薄顔拉進來,見她通紅的眼睛,任裘轉頭對唐惟道,“唐惟你怎麼能這樣?
薄顔至少是個女孩子,你怎麼能讓她大半夜地站在外面?
”
太過分了吧!
唐惟笑得眯起了眼睛,漂亮的臉上不見絲毫憐憫和内疚,隻有冰冷麻木,那表情和薄夜如出一轍,“怎麼?
她薄顔是無家可歸嗎?
幹嘛一直腆着臉巴巴地跟我住在一起?
滾回你的蘇家大宅,當你的蘇家大小姐啊,我可不需要你來照顧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