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蘇顔是真的要走了,唐惟趕緊叫住了她,“等一下!
”
薄夜和唐詩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唐惟清了清嗓子,“我送你吧。
”
蘇顔撩了一把頭發,這會兒她發型還是淩亂的,穿着一條短褲,兩條大長腿簡直無處安放,搭着她現在這張寫滿不爽的冷豔的臉,愣是從先前的白富美千金變成了病嬌黑化禦姐,她說,“送我幹嘛?
”
唐惟皺着眉頭,“我帶你去看看傷。
”
“不用。
”
蘇顔說,“我自己會去找白越和江淩叔叔。
”
“我怕你路上出事。
”
唐惟簡單明了地指出重點,當着蘇顔這個人格的面,也沒藏着掖着,“我怕你暈過去,然後那個蘇顔回來。
”
他還真是一點兒不怕,當着她的面提醒她人格分裂。
唐詩聽了直搖頭,這孩子說話怎麼能這麼直白呢!
就不能對現在的顔顔溫柔點嗎。
誰不是父母的小寶貝啊……被逼成這樣,她真是心疼死了。
蘇顔越咬着牙堅強,越代表着……沒被人好好愛過。
想幫着唐惟說兩句話,被薄夜拉住了,隻見他伸出手指樹在了唇前,對自己的妻子噓了一聲,表示别擔心。
交給唐惟。
或許唐惟才知道正确面對蘇顔的辦法,就比如說現在,面對這個性格的蘇顔,沒必要逃避,簡單點,挑明說。
果然,蘇顔聽了,轉變了姿勢,雙手抱在胸前,從上往下用那雙綠色眸子看着唐惟,勾唇笑得特别涼薄,“你不怕我?
”
唐惟想都不想,“為什麼要怕你?
”
“因為我是安谧的女兒。
”這一刻,蘇顔麻木地把這句話說出來,以前這件事是她心口一根刺,而現在,刺多了,心也死了。
她道,“世人都怕我厭惡我。
因為我是個罪人,我還是個殺人犯。
”
唐惟的心在隐隐作痛,他見不得蘇顔這樣自己傷自己,她越是這樣坦白平淡地承認,越是顯得殘忍,“别說了,我們大家都在,我爸爸媽媽都很喜歡你,顔顔,到薄家來……好不好?
”
到薄家來,好不好?
那一刻,蘇顔的瞳仁狠狠縮了縮,她說話已經開始發抖了,重複說着這一切,不知道是在拒絕唐惟,還是在拒絕自己,“可我是殺人犯,我還是安谧的女——”
話還未說完,整個人被唐惟抱了個結結實實,她往後跌跌撞撞一步,被唐惟死死抱住。
随後,男人伸手,将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那結實有力的心跳一聲一聲,傳達到了蘇顔的胸膛裡。
那一刻,兩顆心髒,合二為一。
她聽見,她聽見他說,“如果你是個男人,那我就喜歡男人。
如果你是個壞人,那我就喜歡壞人。
如果你是個人格分裂的怪物,那我就喜歡怪物——如果你是殺人犯,那我就成為你的共犯。
”
脊椎,被擊穿了。
那個冷漠的蘇顔的臉上,掉下兩行滾燙的淚。
“我唐惟這輩子為了自己而活,五歲我就會為了報複我的親生父親用生命為代價墜海,我什麼都可以豁出去,也不在乎世人如何看我。
他們喜歡我隻是因為偶爾我站在正義的那邊,偶爾站在為他們解氣那邊——和我這張無趣的臉。
但你不一樣,蘇顔,隻有你愛我的陰狠不擇手段,愛我的冷漠詭計多端,愛我的自私自利——愛我的不愛你。
”
世人都愛天使的唐惟。
隻有蘇顔愛上了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