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顔的心底,所有的念想可能在得知徐瑤死掉的那一刻徹底結束了。
她親手停止了這樣無盡的輪回,哪怕染上鮮血。
律師急得有些語無倫次,“小姐,您不能現在就放棄啊,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你,何況你弟弟的事情對你來說是相當有利的。
”
因為蘇堯就是徐家害死的,為了替弟弟報仇,蘇顔才會被逼瘋到失去理智,何況蘇顔長期抑郁,有正統醫院開出的長期服用抑郁類藥物的證明,這一切都可以替她占據上風。
蘇顔搖了搖頭,“就這樣來吧,就算是所有人都替我說話,可是這個罪名是逃不開的。
”
她親手殺了人,而且衆目睽睽之下,就算内有隐情,但是倘若輕而易舉逃脫制裁,隻會顯得國家法律像一個笑話。
不如就此,她獻祭自己,來成全唐惟。
開庭時間長達一個多小時,律師準備了齊全的材料,直到在法庭相見,蘇顔才猛地發現,原來被告的不止是她,另外一側,站着另一個被告人。
唐惟。
誰都别想出逃。
一樁樁過去真相,一樁樁罄竹難書的罪名,一條條鮮活又短暫的生命——蘇顔設想過無數個和唐惟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的結局,卻不料想老天爺搖骰子般選擇了最為殘忍的一個。
以至于最後替自己辯解的時候,蘇顔一動不動站在那裡,背影繃得筆直,律師告訴過她的那些台詞在早就爛熟于心,隻要她說出來,就可以稍微免去一些責罰。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等待着蘇顔的自我陳詞。
唐惟死死盯着她,不自覺中連呼吸都加速了,可是這一刻,和唐惟對上眼睛的這一刻,蘇顔笑了。
唐惟,也該讓你嘗嘗我的地獄了。
她微笑着,一字一句,說,“沒什麼好辯解的,我殺了人,我坐牢。
我恨徐瑤,所以我沒有後悔,也沒有悔改之心,這次沒殺成,下次我還是會讓她嘗嘗别的痛苦。
所有的法律懲罰,我統統接受。
”
蘇祁直接從聽衆席上蹿了起來!
不——不,他和薄夜打點好了一切,隻要等着蘇顔把那些台詞說出來就好了,那些稿子對她而言太有利了,為什麼……為什麼不說!
蘇祁死死咬着牙齒,整個人都坐不住了,“蘇顔!
”
法官一個眼神讓他保持安靜,可是蘇祁忍不下去,連帶着站在中央等待下一個審判的唐惟都不可思議地盯住她。
盯住她,他從她眼裡看到了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
心口浮起劇烈的痛意,蘇顔這個決定太狠了,狠到六親不認,她将自己打入地牢,不為自己辯解一個字,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有人……對自己狠到這個地步呢……
不要……不要……蘇顔,不要這樣……求求你……
有什麼東西模糊了視野,那一刻唐惟意識到,或許他真的要失去蘇顔了,失去那個小時候最關心自己的小跟屁蟲,失去那些愛啊恨啊糾纏在一起的一切。
他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判決下來的時候,她被押着路過了等待的唐惟,那一刻,蘇顔沖他笑得驚為天人又天崩地裂,“你瞧,我就喜歡這樣魚死網破的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