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不知道自己那天是如何離開唐詩家的,他被唐詩最後那一句話傷的丢盔棄甲,他幾乎是用逃,逃離她家,他開着跑車在高速上狂奔,窗戶被按下,外面的風直直灌入他的瞳孔。
薄夜覺得他渾身都在顫抖,胸口浮起痙攣一般的疼痛感。
他開車回家的時候,一個人跌跌撞撞,像是受了重傷,推開家門,整個人摔在沙發裡。
爾後他緩緩蜷縮起來,像是一個無助的嬰兒,蜷縮成還在母親體内的胎兒姿态,用力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
他像是一個打了敗仗的将軍,渾身意識潰不成軍,哆嗦着深呼吸,卻發現,原來痛到了極點,連呼吸都是痛的。
薄夜閉上眼睛,眼角似乎有冰冷的眼淚,男人在沉默許久之後發出一聲低吼,随後,聲音哽咽。
他以為自己不在意的,他以為自己可以輕松面對,可是唐詩的眼神那麼痛那麼狠,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淩遲他的利刃。
他像是被分解了一般,全身上下,劇烈疼痛。
明明從來都沒有去關注過這個女人,明明他恨着她,為什麼,當他發現她不在意他的時候,會這麼難過?
男人卑劣的占有欲會讓他痛苦到這個地步嗎?
薄夜的手指死死攥在一起,可這也架不住他手指的顫抖,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大病了一場,他說出口的那些侮辱她的話,現在都反射到了他的身上。
他要怎麼說他後悔了?
他不愛她的,他不愛她的,可是他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這一夜顯得太過漫長,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薄夜的心髒。
他覺得,失去唐詩的痛苦,甚至可能超過了……當初他失去安谧。
經過薄夜一晚上的糾纏,唐詩第二天起床上班的時候遲到了,她想着要被扣全勤工資了,随後回到座位上打了個哈欠。
“真少見,你居然會遲到。
”
芳芳在一邊轉着筆,“我以為遲到是小三三的專屬。
”
話音剛落,另外一個遲到的男人拖着緩慢的步伐,一臉沒睡醒的模樣走進了辦公室,“早啊……”
“恭喜你,叢小三,你又遲到了。
”
叢杉隻是懶懶地擡了擡眼皮,随後來到辦公桌前,迅速趴下進入睡眠模式。
小月亮在一邊把鍵盤敲得啪啪響,“厲害,這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
”
“反正他每個月獎金都超過底薪。
”
綠恐龍撅着身後的尾巴踱步過來,“女神困嗎?
來一杯速溶咖啡吧!
”
唐詩失笑,接過他分給大家的咖啡,随後打開電腦,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可是她沒想到,葉驚棠會找到他們工作室來。
當她在接待廳看見這個男人的時候,想直接轉身就走,但是葉驚棠出聲叫住了她,她隻能停下。
“小月亮說有人找我,我沒想到是你。
”
她也沒坐下,就站在那裡,開門見山道,“葉總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
葉驚棠睨了唐詩一會,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些許漏洞來,可是唐詩的表情那麼自然,他找不出一絲異樣。
男人隻能沉聲道,“姜戚去哪了?
”
唐詩的回答是死一樣的沉默。
他啧了一聲,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姜戚去哪了?
我耐心有限……”
“她死了。
”
唐詩擡頭,對上葉驚棠的眼睛,“你想找她?
送花圈兒?
還是燒紙錢?
”
葉驚棠那雙琥珀色的瞳仁慢慢緊縮成針孔狀,本能讓他反駁,“不可能!
”
“不可能?
頭七都過了。
”唐詩冷笑,“姜戚沒親人,後事是我一個人撺掇的,她的靈牌還供在我家裡。
怎麼,你良心發現要來上香?
”
葉驚棠覺得一股冷意沿着他的脊背,慢慢,慢慢地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