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輕笑,緊緊抱住她,「我說錯了,不是勉為其難,而是樂意之至。你受得起。」
雲淺月輕哼了一聲。
「不生氣了好不好?這幾日實在折磨得我難受,再也不想折磨了,緣叔叔和青姨說我就該教訓懲罰你一頓,可惜到頭來我發現我懲罰了自己。以後再不上他們的當了,他們一定不安好心。」容景有些鬱郁。
雲淺月想起那日她爹娘的話,又聽這人的話,感情事情的一半原因還出在那兩個人的身上。她心裡磨了磨牙。
容景看著她,唇瓣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意,低下頭,輕輕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雲淺月推卻兩下,被他摟緊,不再反抗。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怪容景對她昏迷不醒三日夜置之不理,容景怪她披星戴月不顧惜身體回來見他昏迷不醒。這件事情到底誰對誰錯,又哪裡能分得清?兩個人都是太愛,所以都有著彼此不能承受的東西。隻當是一個教訓,下次引以為戒。至於今日……就和好了吧!她已經如此想念他,還折騰什麼?
沒有了早先的狂風暴雨,這一次的吻溫柔繾綣,容景似乎要將這些日子壓抑的濃濃情意傾瀉而出。
雲淺月很快就在容景的柔情下丟盔棄甲,隻能依靠著他度過來的氣息喘息。剛剛大病初癒的頭腦昏昏沉沉,身子越發軟得厲害。
車中溫度不斷攀升。
許久,容景放開她,伸手摸著雲淺月染上紅霞的臉,低低喘息地道:「我說冰心一片如玉湖,九天灑出胭脂色。原來也竟然錯了。應該是冰肌玉骨做嬌顏,雪膚花貌凝胭脂。」
雲淺月臉更紅了,氤氳的眸光升起一抹羞惱,喘息地無力捶他,「你才華冠蓋,詩文學來就是做這等兒女情詩的?你羞不羞?」
「不羞!」容景搖搖頭,眸光如碎了冰雪的溫柔,「我的最大志向就是你。學來的詩文用在你身上,才算不埋沒了詩文。」
雲淺月羞憤地噴他,「你不但會將祖宗氣死,這話要是讓沈昭聽見,他估計下巴要掉下來,對你推崇都變成了見鬼,後悔來天聖見你,腸子都能青八節。」
容景低笑,「榮王府的祖宗該為有我這樣的子孫驕傲。至於沈昭,他這些日子日日見我為你憔悴,食不下咽,寢不安穩。若是悔也早悔了,腸子青的話也早青過了。如今人還在榮王府住著,今日之事以後,估計也適應了。」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伸手推他,「滾下去,沉死了。」
容景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翻身躺在她身邊,伸手扣住她的手。幽幽地道:「你這個女人還算有些良心,沒為了兩壇青桂酒就出賣我。」
雲淺月哼了一聲。
容景的手與她十指相扣,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雲淺月聽著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聽著馬蹄踏踏有規律的節奏,這幾日的氣悶委屈一消而散,心情也跟著輕快起來。低聲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話落,她輕輕一嘆,唇齒間他的味道依然不散,讓她柔軟下來,「還有什麼詩比這首詩更能體味我對你。」
容景伸手將她攬進懷裡,閉著眼睛不睜開,聲音溫柔寵溺,「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從今以後我要好好地收著你的心,再不讓它哭。」
雲淺月忽然笑了,「最好記住你的話。」
容景輕輕地又重重地「嗯」了一聲,唇齒間的迴音猶如萬鈞。
馬車繼續向前走,車外弦歌險些掉出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馬車進了城,徑直向榮王府而去。
雲淺月雖然被容景抱在懷裡,但依然知道車碾行走的痕迹不是雲王府,偏頭看著他,「你不將我送回雲王府?」
「從今日起,你住榮王府。」容景道。
雲淺月斜著眼睛看著他,「才冷了我這麼幾日,容公子不覺得太小兒科了?」
容景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失笑道:「雲淺月,你這是覺得我冷著你的時候不夠?」
雲淺月輕哼了一聲。
容景輕輕一嘆,「我決定不懲罰自己了。」
雲淺月感覺靠著他的身子也瘦了許多,兩個人穿著衣服靠在一起還能感覺出硌骨頭,她本來還想再找回些場子話,如今便再說不出來了,遂作罷。
容景偏頭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溫暖的笑意。
馬車回到榮王府,剛剛停穩,外面傳來汶萊的聲音,「景世子,您正巧回來了,否則奴才就得去北山梅林找您了。」
「何事?」容景緩緩坐起身,對外詢問。
「攝政王收到了南梁王退位的文書,請您即刻進宮相商。」汶萊道。
雲淺月愣了一下,她離開的時候聽顧少卿說他舅舅有退位的打算,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她看向容景。
容景似乎尋思了一下,對外面道:「我知道了,這就進宮!你讓攝政王稍等。」
「是!奴才這就回宮給攝政王回話。」汶萊應了一聲,連忙走了。
容景偏頭看向雲淺月,溫聲道:「你先進去,我午時回來陪你用膳。」
雲淺月蹙眉,有些不舍地看著容景,兩個人才剛剛和好,熱乎話還沒說兩句呢!
容景伸手摸摸她的頭,笑了一下,眸光溫柔似水,「等我回來再說話,反正你要住在榮王府,住在我房間,時間多得是,不止是說話,想做什麼都行。」
雲淺月臉一紅,碎了他一口,「我沒捨不得你,別自作多情。」話落,她挑開簾子跳下了車。
容景輕笑,挑開簾子向外看去,見容昔站在大門口,對他吩咐道:「容昔,你送淺月小姐去紫竹院。她今日賞梅身上又染了寒氣,侍候著她泡一個時辰熱水。」
容昔本來是因為皇宮大總管汶萊前來傳話,他迎了出來,如今乍然看到跳下車的雲淺月愣了愣,又看到容景一改這些日子的陰霾,面上掛著笑意,他想著世子哥哥和淺月小姐總算和好了,連忙點頭,有些歡喜地道:「我知道了,這就帶雲姐姐進去。」
容景點點頭,落下簾幕,弦歌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榮王府。
容昔見容景馬車離開,看著雲淺月,連忙道:「雲姐姐,我帶你進去,你和世子哥哥和好了就好。否則這榮王府的人日日提心弔膽,大氣說話都不敢。世子不笑,別人也不敢笑,世子書房夜夜亮著燈,榮王府的人連覺都睡不踏實……」
雲淺月看著容昔,半年前靈台寺十歲的小男孩長高了些,沉穩了些,少年老成得幾乎讓人看不出才十歲,她好笑地道:「有你說得這麼誇張嗎?」
容昔肯定地點點頭,「我說得不誇張,甚至比這還嚴重。」
雲淺月看了一眼榮王府三個大字燙金牌匾,想起六日前的夜裡她昏倒在這裡,她不由感慨了一番,一邊往裡面走去,一邊問,「那匹馬呢?」
容昔靈透,聞言連忙低聲道:「被世子哥哥給厚葬了。」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容昔領著雲淺月穿過前院,繞過拱門,走向後院。一路上榮王府都消無聲息的,婢女、小廝各司其職,不少人見到雲淺月都睜大眼睛,有些人和容昔一樣,見到她歡喜溢於言表。
雲淺月有些相信容昔的話了,想著容景真是在榮王府跟佛爺一般地作威作福。他打個噴嚏怕是別人都要震上三震,她暗暗腹徘了一句。
來到紫竹林,青裳大約是得到了消息,歡喜地等在門口,見到雲淺月來了,連忙上前,給她見禮,眼圈有些發紅,有些激動,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雲淺月被青裳這副陣仗弄得心有些點顫,笑道:「青裳,不至於呀,我就幾日沒來而已,你見到我不用這麼激動。」
「淺月小姐,您不知道世子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如今您總算和世子和好了,再不和好的話,奴婢就該去求您了。」青裳抹抹眼睛。
雲淺月心思一動,不用說她也知道容景是怎麼過的。那個人最擅長的就是折磨自己。她嘆了口氣,安撫她,「好了,我以後再不和他一般見識了。他生氣,我盡量哄著點兒。爭取不讓你們難做。」
青裳連連點頭,一副燒高香的架勢。
雲淺月看著她,就有些內疚,彷彿跟自己做了多大的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
青裳對容昔擺擺手,容昔返了回去,她一邊前面引路,一邊道:「世子脾氣很好的,不知道為什麼就對您不一樣。以往奴婢也沒見到過世子這樣,這回真是被世子給嚇壞了。不過您那日也實在嚇人,人事不省,馬匹給累得口吐白沫而死,不怪世子發了大怒……」
雲淺月再次反省了一遍,覺得這事絕對是個教訓,她即便再急,讓所愛的人擔心就是不對。本來她去南疆南梁他就擔心數日,回來之後給他那麼大的衝擊,他不怒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