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真是……居然扔下滿堂賓客,行這等齷齪之事……你……」老皇帝似乎氣得哆嗦,須臾,大喝道:「來人,將這個……」
「父皇,您先出去行嗎?您有什麼事情,等兒臣穿上衣服再說。」夜天煜似乎也被驚住了,但聲音還是鎮定。
老皇帝似乎沒料到夜天煜居然這個時候還敢打斷他的話,暴怒道:「你還有臉?朕看你這沒臉之人,不要衣服也罷!來人,將這個畜生給朕……」
「父皇!兒臣在自己的家裡行歡樂之事,雖然荒唐,但也不曾是罪不可赦。我是您的兒子,我若是畜生,那二哥和一眾皇兄弟弟們是什麼?」夜天煜打斷老皇帝的話。
「你居然還敢和朕頂嘴,來人,將他給我……」老皇帝怒不可止。
「皇上姑父,上天有好生之德。您這是要捉姦也得讓裡面的人出來,要殺頭,也得讓人有個申辯的機會,要打要罵,他可是您的兒子,您沒教育好,但也不能怪他不是?」雲淺月甩來容景的手,抱著酒罈走上前,懶洋洋地道。
老皇帝猛地回頭,看向雲淺月,眼中儘是風暴。
「皇上姑父,難道我說錯了?這裡這麼多人呢?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這裡面想必也就是男歡女愛的事兒。咱們站在這裡的人,誰家裡沒個三妻四妾的?皇上姑父您也後宮三千粉黛呢?趕上情到濃時,誰還管他什麼時候?白天或者黑夜?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您敢說您白天沒和哪個後宮妃子春風一度?我就不明白了,您這是氣得是什麼?」雲淺月似乎極其不解地看著老皇帝。
眾人都垂下頭,心想著這話也就淺月小姐敢說。不過說得的確也是實事兒。
老皇帝聞言某種風暴更甚,但顯然一時間沒有反駁的話,隻能瞪著雲淺月。
雲淺月沒有絲毫怕意,對老皇帝無辜地眨眼睛,「人都說喝酒多了的人才愛發脾氣,您看著也不像是喝酒了啊?這脾氣怎麼就這麼大?難道是老而昏聵了?脾氣沾火就著?這和我家那個糟老頭子爺爺差不多,實在不好。您還是趕緊收斂一下吧,否則將您的臣子都嚇跑了。誰來幫你處理朝政?」
老皇帝額頭青筋直冒,依然死死地看著雲淺月,老眼已經泛出殺意。
雲淺月懶洋洋地站著,說完一大段話抱著酒罈大喝了一口酒,她清楚地感覺到老皇帝的殺意,計算不出來這是第幾次他對她升起殺氣,但這絕對是最大的一次,雖然日頭正高,天氣清白,有些炎熱,但她卻從每一個細胞都透出一股被冷意要冰封的感覺。她心裡好笑,不以為然。
容景站在雲淺月身邊,似乎也恍若未覺老皇帝的殺意,有幾分漫不經心的醉態和安靜。
「是啊,父皇,四弟一直情動情迷,不能自己,這的確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像當初兒臣對待玉凝,實在是情難自禁。這事情雖然不夠妥當,但還請父皇等待四弟穿上衣服出來,問明緣由。不能隨意就定了他的罪責。」夜天傾也連忙幫襯。
「皇上,二皇子和淺月小姐說得有理。先等四皇子出來吧!」容楓此時開口。
夜輕染看了雲淺月一眼,抿了抿唇,也道:「皇伯伯,夜天煜這個小子一直就是個不正經的樣兒,如今這個時候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奇怪。您將他喊出來問問便是。順便我們也想知道一下裡面的人是哪位傾城美人?能讓這個傢夥大白天的丟下滿堂賓客躲在這裡享受溫柔鄉。」
「皇上,先等到四皇子出來再說吧!」雲王爺也恭敬地請旨。
孝親王看了雲王爺一眼,又掃了一眼容景和雲淺月、夜輕染和容楓,最後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夜天逸,似乎躊躇了一下,也上前請旨,「皇上,事有緣由。不問明緣由就定罪的確不好。四皇子不是不識大體顧全大局之人。」
「皇上,冷王兄說得不錯。」德親王也簡單地說了一句話。
「皇上……」眾人都紛紛表態,說得盡然都是讓夜天煜穿上衣服出來再行緣由問罪。
隻有夜天逸自始至終一言未發。
老皇帝似乎深吸了一口氣,才將眸底的殺氣退去,風暴也化去了些,對裡面冷沉著聲音道:「快些滾出來!都出來!讓朕也看看是哪家的女子傾城絕色,讓朕的兒子沉迷於此,不務正業,白日宣淫,如此荒唐。」
兵部侍郎腿徹底地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
眾人溫聲都看向兵部侍郎,有些人早就聽出了趙可菡的那一聲尖叫,也猜明白了這裡面的事兒,有些人雖然沒聽出剛剛那聲尖叫的女子是誰,但如今看到兵部侍郎這個情形,也知道了,原來是趙可菡。
老皇帝仿若沒看到兵部侍郎的情形,擡步走下台階,站在了院中。
雲淺月上前一步,將酒罈遞給老皇帝,「皇上姑父,喝一口酒壓壓驚。您都是執掌天聖萬裡河山半輩子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大驚小怪?男歡女愛,亘古如此嘛,您該高興才是,沒準下個月就能得到喜訊,四皇子府有人懷上了您的孫子。多好的事兒啊!」
「你給朕閉嘴!」老皇帝揮手打開了雲淺月遞過來的酒。
老皇帝用力太猛,下了十成力道,酒罈從雲淺月手裡脫手飛出,她似乎也是醉了,抓都沒抓住,眼看著酒罈就要向地上砸去,她情急之下向地上一躺,打了個兩個滾,堪堪抱住了酒罈,滴酒未灑。
眾人都被這一幕驚了一下,齊齊看著她。
雲淺月抱著酒罈有些醉態地坐起身,但沒立即起來,而是坐在地上對老皇帝埋怨道:「皇上姑父,您真是不可理喻,您不喝酒就不喝酒唄!至於要打開我的好意嗎?您不喝告訴我,我自己拿過就是了,這可是上好的梨花白,雖然不是極為珍貴,但市面上也是難買。幸好我手腳還算靈活,否則就糟蹋好酒了。雖然剩餘沒多少了,但也比糟蹋了強。」
老皇帝冷冷看了她一眼,訓斥道:「月丫頭,你最好給朕閉嘴,朕今日不想聽你說話。」
「好,我不說了!」雲淺月從善如流地點頭,一手抱著酒罈,一手對容景伸出手。
容景上前一步,將自己的手地給她。
雲淺月將手搭在容景手裡,旁若無人地握住,就著他的力道歪歪斜斜地站起身。男女授受不親,在她和容景的眼裡,似乎沒那麼回事兒。
老皇帝看了二人一眼,臉色暗沉,但再沒說話。
眾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喘,都靜靜等待。這座院子,百十人無人出聲。
似乎過了許久,夜天煜拉著趙可菡的手走了出來,二人衣帶整齊,穿著也平整,趙可菡髮髻有些鬆散,體態有些柔弱之外,看不出來任何狼狽的氣象。
「夜天煜,你給朕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兒!」老皇帝看著二人喝怒,「跪下!」
夜天煜打量了眾人一眼,拉著趙可菡跪在地上,聲音冷靜,沒半絲懼意和惶恐,「回父皇,就是您看到的這樣。兒臣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老皇帝橫眉怒目。
「回父皇,是!」夜天煜點頭。
「青天白日,外面賓客滿座,你竟然和朕說你情難自禁?」老皇帝看著夜天煜,不知道是夜天煜冷靜的態度再次激怒了他,或者還是別的原因,他勉強退下去的怒火又升起,怒道:「白日宣淫,有傷風化,若人人都如此,天聖風氣焉能不敗?」話落,他不給夜天煜再開口的機會,喝道:「兵部侍郎,這個女子可是你家的女兒?」
兵部侍郎早就跪在地上,聞言白著臉點頭,「回皇上,正是……老臣小女!」
「你教養的好女兒!勾引朕的兒子在白日裡興這等齷齪事情?你可知罪!」老皇帝對兵部侍郎訓問。
兵部侍郎本來就慘白的臉霎時百無血色,駭然地道:「皇上恕罪,老臣實在不知……」
「趙可菡勾引四皇子,狐媚蠱惑,白日宣淫。來人,將她拖下去,即刻斬首示眾!」老皇帝不再理會兵部侍郎,對身後人吩咐。
眾人齊齊一驚。
雲淺月心頭一寒,想著果然被容景猜對了,老皇帝對於夜天煜和趙可菡的確沒像對待夜天傾和秦玉凝那般輕易。如今略過夜天煜,直接給趙可菡按了個狐媚禍亂皇子的罪名。這罪可不輕。
「父皇!這不怪她,是兒臣的錯。父皇要處罰,處罰兒臣吧!」夜天煜將趙可菡護在懷裡。
趙可菡臉色鎮定,倒是半分慌亂也沒有,一言不發地乖巧地任夜天煜摟在懷裡。
「來人,拖下去!」老皇帝又冷喝。
「是,皇上!」有宮廷護衛走上前,要拿下趙可菡。
「皇上饒命,老臣可就這一個女兒啊,她……」兵部侍郎嚇壞了,連忙叩頭。
「教女無方,還談什麼饒恕?能教導出這等不守閨中之禮狐媚的女子,其父又能好得了哪裡去?朕不需要這樣的臣子,來人,給朕封了他的嘴!押入大牢,一併治罪!」老皇帝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