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面色微微動容,須臾,莞爾一笑,低頭看著她,眸光和煦,「我自然知道我會一直有你。我生,你生,我死,你死。總之這一輩子,你被想逃出我的手心。」
「我本來也沒想逃!」雲淺月嗅著他身上清雅如蓮的氣息,低低地道。
「那是最好!即便你逃,我也會將你緊緊抓住,不鬆手。」容景笑道。
雲淺月搖搖頭,語氣鄭重,「我說了我不會逃的,你耳朵不好使沒聽清嗎?我說的是不用你抓緊,我也不會逃。」
容景笑容蔓開,眸光頃刻間如碎了春水般的溫柔,語氣暖如春風,「那我就放心了!」
雲淺月不再說話,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忽然想這樣抱著他,讓她體會到自己的心意。不管以後江山如何失色,天下如何烽煙戰亂,她會一直陪著他,陪他到死。
「所有人都看著我們呢!你確定要一直這樣抱著我?」容景笑問。
雲淺月埋在他懷裡不出來,蠻橫地道:「那又怎樣?」
「反正雲王府淺月小姐紈絝不化沒人誇,做的出格的事情多了,也不在乎這大庭廣眾之下不容於世俗的風月之舉,但我還算是行止端正的良好臣民,本世子極其愛惜自己的名聲,這樣似乎不太妥。」容景笑道。
雲淺月聞言翻了個白眼,仰著臉看著他,「容公子,你有多愛惜自己的名聲?」
容景伸手扶額,似乎思索了一下,笑道:「極愛惜。」
「有多極愛惜?」雲淺月問,「比愛惜我如何?」
「自然不及你!」容景含笑道。
「那不就得了,再讓我抱一會兒!」雲淺月重新埋進他的懷裡。
容景似乎無奈一嘆,輕笑一聲,不再說話,自然也不推開她。眸光暖暖的笑意和嘴角勾起的月牙弧度洩露了他此時極好的心情。
雲淺月埋在容景懷裡的臉也笑容蔓開。
山上山下萬人的目光定在那二人身上,本來還讚歎二人一個如玉無雙,雲端高陽,一個清麗脫俗,玉容顏色,齊齊在讚歎二人般配,突然間就看到雲淺月撲進容景的懷裡,將他緊緊抱住,都忍不住齊齊驚呼一聲,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
榮王府景世子和雲王府淺月小姐雖然傾心相愛的名聲早已經傳揚得天下皆知,但是這等大庭廣眾之下的越距之舉還是第一次,令所有人齊齊睜大眼睛,震得眼前花了花。
但不得不承認,月牙白錦袍和紫色阮煙羅,兩人相擁在一起,男女皆是無雙風華,這一道風景謂之世間最美。再無人能有他們這一刻的傾世華彩。
「我們再不上去的話,山上面的人該等急了!」過了片刻,容景低聲道。
雲淺月放開容景,離開他的懷裡,便感覺到無數目光定在她身上,她臉微微一紅。
「以後多這樣鍛煉幾次,你的臉就不至於紅了!」容景笑看著雲淺月的臉,紅如煙霞,嬌艷異常,他心神微微一盪。
雲淺月臉更是紅了紅,羞瞪了他一眼,憤道:「你這是罵我臉皮厚呢!」
容景低笑,握住雲淺月的手,向上走去。
雲淺月見他不語,也不再言語,跟著他腳步上前。
如今這福壽山半株桃樹也無,一切前朝的痕迹都不得見,百年前前朝帝後那一場傾世之戀記住的人還有多少?如今天下百姓都被始祖皇帝所渲染的愛情矇騙。那一場江山亂世之後,留下的隻有對始祖皇帝夜氏的歌功頌德,而有多少人知道這中間埋葬了帝後情深不悔,太子離奇失蹤,榮華公子和貞婧皇後愛而不得的情意?
夜氏,這個姓氏,她一直厭惡,如今,更是厭惡如斯。
登上福壽山,山上早已經聚滿了人,皆是朝中權貴,舉足輕重的人物,一直不出府門的容老王爺高坐在一處,另外德親王、孝親王、秦丞相等也在,其中外來貴客東海太子玉子書、南梁太子南淩睿、西延太子西延玥、南疆葉倩公主和駙馬,以及各小國的使者,都已經高坐亭台之上。
高台之上,不止人人衣著光鮮,觀天台也被裝飾得極為鮮華。
入眼所見,全部都是及冠及笄之禮一應物事,無一不是最好。
雲淺月掃了一眼眾人,沒有看到夜天逸、夜輕染、夜天傾、夜天煜、甚至皇室的幾名小皇子無沒在,年輕一輩的隻有冷邵卓和容楓坐在一處,她斂住眸光,心裡一笑。
這時,雲王爺帶著雲離、七公主等人從另一條道路上了山。
「雲淺月,你也未免太旁若無人了吧?若本公主沒記錯,景世子如今可還不是你家的呢,大庭廣眾之下,萬人目光看著你,你對他摟摟抱抱,你羞是不羞?」葉倩當先開口。
「早晚是我家的,我羞什麼?」雲淺月理所當然地道。
葉倩憤了她一聲,「不認識你這個不知道害羞為何物的女人!」
「你就知道害羞為何物?」雲淺月瞪了葉倩一眼,對雲暮寒道:「哥哥,管住你的女人!她大約早就想抱你了,可是不敢,如今看到我抱容景,她這是嫉妒!」
雲暮寒臉一紅,輕咳了一聲。葉倩臉也一紅,剛要說話,被雲暮寒出手攔住,他微微一笑,看著容景和雲淺月二人道:「吉時快要開始了!別耽誤了時辰。成人之禮可是大事,馬虎不得。」
葉倩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雲淺月笑容蔓開,燦燦一笑,「哥哥說得對,自然不能馬虎!」話落,她對身著禮儀官服飾的一位大臣道:「準備開始吧!」
「是,淺月小姐!」禮儀官連忙點頭,恭敬地對容景和雲淺月道:「先拜天,再行束髮冠禮,之後行及笄之禮。景世子,淺月小姐,您二人世子在先,您在後,這樣安排可妥當?」
「妥當!」雲淺月點頭。
容景含笑點了點頭。
「七皇子剛剛派人傳來話,說皇後娘娘也想來觀看淺月小姐的及笄之禮。親自給您加笄,如今已經在路上了,因為皇後娘娘身體原因,車行不能太快。所以大約會晚到些時候。不過應該能能趕得上您的及笄之禮的。」禮儀官又道。
雲淺月一怔,「姑姑也要來?」
禮儀官點頭,「七皇子派人來傳話是這樣說的!他照料皇後娘娘,一起沿路趕來。」
雲淺月看向雲王爺和雲離,「父王和哥哥知道姑姑要來嗎?」
雲王爺見雲淺月看向他,笑著點頭道:「你姑姑自然要來的!怕你阻止不讓她來,便不準我和離兒告訴你。你姑姑這些年對你一直視為己出。定然不想錯過你的成人禮。」
雲離也點頭,「姑姑囑咐我數次,讓我不準告訴你。」
雲淺月看向容景。
容景笑著對她點頭,溫聲道:「有七皇子在,姑姑不會出事。她不想錯過你的及笄之禮,就由了她也沒有什麼不可,否則也許會引以為憾事。」
雲淺月微微緊張的心放鬆了些,點點頭,「姑姑能來,自然最好。我隻怕她奔波上山,身體受不住。」
「你姑姑還沒那麼嬌弱!」雲王爺搖搖頭,「不用擔心了!」
雲淺月「嗯」了一聲,不再說話。想著居然是夜天逸親自和她姑姑一起來。這中間又有怎樣的謀算?不過她也管不了那麼多。能肯定的一點就是,夜天逸不會害她姑姑。無論她和他已經鬧崩,冷了心,狠了情,但這一點,還是可以肯定。
禮儀官看著沙漏,吉時已到,他高喊了一聲,「拜天!」
山上所有人都起身,容景和雲淺月手裡各拿了一束高香點燃。站在觀天台的最高端,對著天空拜了一拜。他們之後,上山的貴客們亦是象徵性地輪番拜了一拜。
之後給容景行冠禮,古代男女的冠禮一般都由父親主持。但榮王早逝,好在容老王爺在,於是容老王爺發話,親自為容景加冠。又因為冠禮一般為三次,容老王爺給容景加冠後,可以指定在場的貴客為其二加冠。
容老王爺還未指定,南淩睿便站了起來,風流無比地笑道:「這二冠本太子給景世子加吧!本太子和景世子相交甚好,本太子身份也不辱沒了景世子,不知景世子可有意見?」
眾人都看向南淩睿,暗暗想著這南梁睿太子行事風骨和尋常為人簡直是判若兩人。天下人這些年一直以來將他視為風流太子,他也一直以風流太子自詡,可是兩個月前鳳凰關天水崖水閘崩塌,天下人才真正見識到了這位南梁睿太子的手腕。本來因為藍家闖龍潭虎穴陣的退婚之舉就深得南梁百姓的民心,如今鳳凰關之事日夜不眠任勞任怨衣不解帶與士兵百姓同吃同睡的睿太子更讓天下百姓刮目相看。他一直行事隻憑喜好,睿太子心思不定的傳言也在民間廣為流傳,他某種時候和雲王府的淺月小姐一樣,常常做出些出人意料之舉。所以,今日他不等容老王爺指定就站出來要給景世子及冠,雖然禮數不對,但想到他的隨性而發的個性,眾人意外了一下之後,便也不覺得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