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這座別院侍候的人被夜輕染的人押了上來。
雲淺月聽到腳步聲回身,身後跪了幾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夜輕染似乎壓制住了怒意和早先的浮躁,此時沉冷的聲音道,「你們侍候在這座院子,將事情說說。據實以告,若是有半句虛言,定斬不饒。」
幾十人齊齊臉色一白,身子不約而同地震了震。
雲淺月看著幾十人,抽出腰間的碎雪,「鐺」地一聲扔在了幾十人的面前,接過夜輕染的話,聲音清冷,「若有半句虛言,就用這把劍斬了!」
幾十人的身子齊齊地軟了軟,駭然地看著面前的寶劍,薄如清雪,凜凜寒光。
「說!」夜輕染吐出一個字。
幾十人互相對看一眼,當先一個老者垂著頭顫著身子開口,「秉……秉染小王爺,淺月小姐……」
「景世子妃!」雲淺月截住他的話,提醒他的稱呼。
夜天逸沉了沉眸光,夜輕染猛地轉頭狠狠挖了雲淺月一眼。
那老者立即改口,「秉景世子妃,是這樣的,小老兒和這幾十人一直看守別院,是冷小王爺的人,但是小三日前,榮王府二老爺家大公子的僕從忽然拿著地契來了這裡,說這別院被小王爺輸給了他家公子,老奴起初不相信,但看了白紙黑字,蓋了章的,的確是地契,但這別院小王爺最是喜歡,當初花費了許多銀兩精心布置的,怎麼能說輸就輸了?於是小老兒親自跑去了孝親王府問小王爺,後來得了小王爺的話,說是真輸了,小老兒這才沒了轍,隻能將別院給了……」
那老者開口之後,跪地的數十人齊齊附和。
「然後呢?」雲淺月看著老者詢問,她聲音不高,但氣勢上自有一分壓迫。
老者垂著頭不敢擡起,顫抖地道:「後來榮王府二老爺家大公子和三老爺家的大公子就來了,還帶著一名女子,那女子是用頭蒙著臉的,既然這別院成了大公子的,我們做奴才的想討口飯吃,不想被趕出去,自然不敢惹大公子,也不敢打探那女子是誰,這京中強搶了一個女子,或者是花樓的哪位姑娘出來玩樂,這樣的事情都不新鮮,也不是奴才們敢過問的。兩位大公子帶著人就進了這間屋子,後來……後來我們才知道是六公主……」
雲淺月眯起眼睛,「後來是他們進了這間屋子多長時間?」
「一日之後……」那老者道。
「如今都三日了,為何當時不稟告?」雲淺月冷聲質問。
「兩位是榮王府偏房的大公子,一位是六公主,奴才不敢啊……」那老者顫著音,頭都快捶到了地上。
雲淺月住了口,不再詢問。
「他胡說!我們都不知道怎麼來的這裡,怎麼能是我們帶了她來的?」容翼忽然大叫,臉色發白地道:「我那日喝醉了,後來……」
「後來如何?」夜輕染冷冷地看著容翼。
「後來……後來……」容翼痛苦地搖頭,顯然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後來你們便帶著六公主來行這等齷齪的事情,如今想不起來了?」夜輕染冷笑,看向容喆,「他想不起來,你呢?」
容喆也和容翼神情一樣,但還是大聲指著老者反駁道:「世子,他胡說!他一定是胡說,我們不可能帶著六公主來這裡……」
夜輕染冷冷地看著二人,「死到臨頭,還敢狡辯!」
容翼和容喆身子哆嗦著沒了音。
那老者立即道,「老奴沒有胡說,千真萬確,景世子、景世子妃、染小王爺、老奴不敢有半句虛言,我們這些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敢欺瞞半句,的確是兩位大公子帶著一個女子來的……」
老者話落,別院裡那幾十人眾口一緻地點頭,指天指地,發誓所言非虛。
雲淺月看著這些人神情,不是說假,一邊是榮王府,一邊是皇室,他們也不敢說假。她又看向容翼和容喆,兩人一副驚駭頭昏的德行。她斂了眸光,不再說話。
「容景,你不是要事實嗎?如今這兩個昏東西喝醉酒後做了什麼事情忘了。這裡面這些人可不是說假的,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夜輕染轉向容景。
容景淡淡瞥了夜輕染一眼,淡淡道:「將六公主弄醒吧!不能隻聽片面之詞。」
「來人,進屋將六公主弄醒。」夜輕染吩咐。
「是!」一人現身,走進了屋。
門依然開著,屋內的情形看得清楚,那人進屋後在六公主的人中掐了片刻,六公主再度醒來,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隱衛,又「啊」地大叫了一聲,尖聲怒道:「你是誰?滾出去!」
「六公主精神不錯!」雲淺月道。
六公主聽到了雲淺月的聲音,身子猛地一震,轉過頭來,再次看到了外面的人,這回目光清晰地落在了雲淺月的身上,怒道:「雲淺月,是不是你害我?」
「你覺得是我害了你?」雲淺月笑了一聲。
「除了你還有誰?」六公主被恨意充斥了眼睛,恨恨地對雲淺月質問。
「這可真是好笑了!」雲淺月看著她,「你私自出宮,跟著別人在這裡翻雲覆雨快活,如今到成了是我害的了?」
「你……」六公主聞言恨急,但她看著自己如今的模樣,尤其外面那麼多人看著,其中還有容景和她的未婚夫冷邵卓,更是恨不得羞憤欲死,伸手一把扯過床單裹在身上,身子不停地哆嗦起來。
「你先穿好衣服,出來說。」夜天逸發了話,揮手關上了房門。
房門隔絕了房中的一切,聽到六公主哆嗦著穿衣服的聲音。
雲淺月想著一般這種情況發生之後,放在這個時代女子身上,不是拔劍自刎就是撞牆,或者能哭得背過氣去,但六公主還能對她怒目而視,這內心可真是強大,一般女人比不了。
不多時,六公主穿好了衣服出來,推開門,第一件事情是撿起地上的寶劍就向雲淺月刺去。她的動作又快又狠。
雲淺月挑了挑眉,還沒動作,容景已經輕輕一揮袖,她身子輕飄飄被掀出了老遠。而她手中那把雲淺月扔在地上的碎雪到了容景的手中,他看也不看摔在地上的六公主一眼,對雲淺月道:「以後自己的東西別隨便往地上扔,碰倒不幹凈的東西都髒了。」
雲淺月「嗯」了一聲,接過碎雪,用娟帕擦了擦六公主抓過的地方,收回了銷內。
六公主跌倒在地上,聽到容景的話身子顫慄,終於哭了起來。
「哭有什麼用?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夜天逸看著她,沉聲開口。
「七哥……」六公主淚如泉湧,猛地搖搖頭,泣不成聲,「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一定是雲淺月害的我,她早就想害我,她知道我喜歡景世子,所以不放過我……」
雲淺月冷冷地看著她,「你還不配我出手!若是我想要你死,我不應該害榮王府我自己家的人,應該找一群乞丐輪了你。」
六公主臉色憤恨,一雙眼珠子似乎要蹦出來,「雲淺月,你不得好……」
她後面的一個「死」字還沒說出來,容景輕輕揮手,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溫潤的聲音罕見的冷厲,「既然說不出什麼來,就不用說了。」
六公主看著他,一雙眼珠子儘是灰色。
夜輕染挑眉,「容景你什麼意思?不讓她說了?那這件事情如何處理?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
「算?怎麼能算了!」容景淡淡一笑,笑意如冰雪,透著絲絲冷寒,他看著地上的容翼和容喆道:「不管如何,公主就是公主,金枝玉葉。我這兩個旁支兄長做錯了事情就是做錯了。他們二人其罪當誅。榮王府旁支所有人受牽連治罪,即日起,容翼和容喆問斬,榮王府旁支發配北地寒濕之地,永世不得回京。攝政王、染小王爺,你們二人以為如何?」
雲淺月想著這懲罰足夠重了,榮王府所有旁支都被發配北地寒濕之地,北地寒濕之地在北疆以北,常年冰雪,寒氣極重,荒涼無人煙,且野獸出沒頻繁。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這是根本就讓榮王府的旁支沒了生路。算起來榮王府的旁支怕是足足有數千人之多。他這樣都斷了跟腳,等於榮王府除了容老王爺和他外,再無別人了。
「世子饒命……」
「世子饒命啊……」
容翼和容喆沒想到容景不保他們,剛剛看容景站在這裡,雲淺月和夜輕染針鋒相對出了手,他們以為容景一定會保他們,但是沒想到,容景要殺他們,不但要殺他們,反而還要將榮王府的旁支所有人發配到沒有生路的地方。駭立當地,片刻後,跪著爬到容景腳邊求他。
容景不看二人,目光落在夜天逸和夜輕染的臉上,又問了一遍,「嗯?攝政王、染小王爺,你們二人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