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風箏擺脫牽制,被風一刮,頓時飛了起來。一前一後,飛向汾水城。
高空中的風更大,吹得風箏的綢布沙沙響,二人衣衫飄起,一片黑暗,隻能憑感覺控制方向。
雲淺月走了一段路後才想起她這樣似乎將一直奉容景的命令保護她不離身的墨菊扔下了。回頭看去,她身在空中,剛剛離開的那座大山已經剩下一個小點。暗暗想著墨菊估計會著急跳腳了。
果然如雲淺月所想,此時墨菊站在山頂上想跳崖的心思都有了。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葉倩竟然就這樣帶著淺月小姐離開,而且就兩架風箏,他就算是現做,也不一定做得來能載著人飛的風箏,做不好的話,飛不起來不說,也許還會摔個粉身碎骨。他暗自磨牙半響,隻能趕緊給風燼和青影飛鴿傳書,給二人傳了書信後,又給容景傳了一封,之後隻能自己連夜翻越大山獨自忘汾水城趕去。
果然如葉倩所說,不到一個時辰,二人便到了汾水城上空。
「放繩,收力!」葉倩輕喊了一聲。
雲淺月應聲照做。
兩柱香後,二人完完整整地落在了一處山頭,葉倩收起了風箏,偏頭對雲淺月笑問,「楚夫人,怎麼樣?好不好玩?」
雲淺月笑了一下,「這個東西很好用。」
「因為從南疆京城到汾水城是順風,若是逆風的話,我們就用不上這個東西了。」葉倩將兩隻風箏放好,藏於一處大石下,向山下走去。
雲淺月一邊跟上他,一邊試著用千裡傳音給風燼傳信。
「你和葉倩一起?這麼快就到汾水城了?」風燼的聲音含著一絲訝異。
「嗯,藉助了特殊工具。」雲淺月長話短說,「你通知雲暮寒和南疆國舅準備,我和葉倩帶著她埋伏的兩萬兵馬從後方包抄秦丞相。」
「好!」風燼點頭,問道:「蒼亭和藍漪呢?葉倩放心京城?」
「蒼亭和藍漪被我在大山裡用蜈蚣咬傷了,如今猜測不錯的話,他們如今應該剛返回汾水灣找秦丞相解毒不久,戰得先機,打他們個出其不意。他們越是認為葉倩守著京城不敢出來,我們的勝算就越大。」雲淺月道。
「你好本事啊,一個人居然攔回了他們兩個人?還傷了蒼亭?」風燼聲音忽然涼涼的,「又動用了靈術?」
「這不是你和我算賬的時候,快去通知雲暮寒準備。」雲淺月道。
風燼哼了一聲,「我不與你算賬,等你回京,有人會與你算賬的。」
雲淺月不再說話。
葉倩忽然回過頭,對雲淺月道:「楚夫人,你可熟讀兵法?」
「我不過是來幫襯而已,葉公主的國家,葉公主的兵士,葉公主全權調配就好,我和楚家、風家配合接住夜天逸派來的幾大世家作亂,秦丞相和秦玉凝交給你。」雲淺月道。
「好!」葉倩點頭。
二人不再說話,來到一處山澗,葉倩模仿了一聲鳥叫,裡面立即傳來一聲鳥叫,如此這般三次之後,葉倩開口:「陳將軍、李將軍!」
「公主!」有兩個人扒開荒草,從一處山洞裡面走了出來,均是四十多歲,齊齊跪拜。
「點兵,汾水河!」葉倩扶起二人。
「是!」二人齊齊應聲,喊了一聲。
有士兵扒開那個洞口壘疊的大石,魚貫而出。雲淺月看到從山洞湧出的士兵想到看來這座大山裡顯然是被掏空了,裡面駐紮了軍隊。秦丞相在汾水城埋伏了四萬兵馬,葉倩埋伏了兩萬,加上汾水城的兩萬兵馬,也是四萬。裡應外合,兩面夾擊。四萬對四萬,就要看誰更果斷,更有兵謀,更佔得先機了。顯然,如今葉倩這兩萬兵馬對於秦丞相來說怕是從天而降了。
半個時辰後,兩萬兵馬點齊,一個不少。
葉倩鏗鏘有力地說了兩句話,士兵們雖然怕暴露沒敢喊出聲,但人人臉上堅毅,神情視死如歸。
葉倩扔給了雲淺月一匹馬韁繩,雲淺月伸手接過,翻身上馬,她也翻身上馬,清聲吩咐道:「陳將軍帶五千兵馬從左包抄,李將軍帶五千兵馬從右側包抄。我和楚夫人從正面。」
「是!」二人齊齊領命。
「出發!」葉倩話落,當先打馬離開。
雲淺月打馬走在葉倩旁邊。
一萬兵馬從正面向汾水灣奔去,陳將軍和李將軍分別帶五千兵馬從左右包抄。
這座大山距離汾水彎不足五裡地,所以,沒用多長時間,三隊兵馬就到了汾水灣。
此時已經黑夜,但四萬兵馬駐紮的營帳外點著的火把將汾水灣照得極亮,可以清楚地看到帳篷林立,巡邏士兵來回穿梭。
「打!」葉倩一聲令下,兩萬兵馬兵分三路沖向那些營帳。
雲淺月看著前方,那四萬兵馬的營帳顯然沒有料到有軍隊從左右後方偷襲,提著大刀長矛衣衫不整地出來迎戰,一時間亂作一團。
葉倩這第一步的確佔到了先機,出其不意。
葉倩並沒有加入戰圈,而是在後方指揮,兩萬兵馬顯然訓練有素,以一當二,又以三面包抄,血腥味蔓延開來。
「本公主是葉倩,南疆皇室嫡系傳人,未來南疆女王,念爾等一時誤入迷途,若願意歸降,本公主既往不咎!」葉倩對著迎戰的士兵高喊。
「爾等速速投降,公主既往不咎,饒爾等反賊不死!」
「爾等速速投降,公主既往不咎,饒爾等反賊不死!」
葉倩身後保護的人跟著高喊。
一聲接一聲的高喊聲在喊殺聲中極具有穿透力,響徹整個汾水灣。
雲淺月想著第二步擾亂敵方軍心,葉倩也做到了。
「葉倩小兒,我是你叔叔!本王是葉霄,南疆王室嫡系傳人。」一道灰袍的身影從裡面出來,聲音洪亮有力,大聲喝道:「都不準聽信她的話,本王認祖歸宗,南疆王室百般阻撓,暗中要殺本王,才讓本王逼不得已起兵!」
本來有些洩力的士兵見葉霄出來,面上的猶豫齊齊不見,頃刻間士氣漲了一倍。
「認祖歸宗?百年前叛變南疆,還有臉回來認祖歸宗?」葉倩看著葉霄出來,他已經不是秦丞相的容貌,易了容,她冷笑地看著他,「三十年前你要認祖歸宗,祖父看你們這一支流落在外心生仁慈,後來你化犬為虎,狼子野心,祖父才著了你的道被你所害,如今你還有臉踏入南疆的土地?」
「本王行得正坐得端,當年曾祖父一支歸順天聖順應天理,天聖大一統,南疆後來還不是稱臣為奴?葉倩小兒,你一個沒長齊毛的丫頭還能論出個道來?」葉霄喝怒,「三十年前之事不是我所為。」
「順應天理也不該殺祖弒父,滅絕人性。百年前你們既然滾出了南疆就別回來!」葉倩也是大怒,「三十年前不是你所為是何人所為?本公主早就查清楚了,當年約出皇祖父的人就是你。」
葉霄忽然一把扯了面上的易容,露出秦丞相的樣貌,大聲喝道:「本王一直居於天聖,三十年前剛入朝為相,如何能來南疆害人?葉倩小兒,本王是南疆真正的血脈,留著南疆王室的血,而你呢?你則是前朝餘孽!」
「秦丞相,你果然露出面目了吧?你口口聲聲自稱本王,豈不可笑?南疆王室可沒你這麼個王爺!」葉倩眉峰豎起,大怒道:「本公主出身就是南疆王室的公主,多少雙眼睛看著,你這反賊說本公主是前朝餘孽?小心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葉霄冷哼一聲,「如今的南疆王後是前朝慕容氏的餘孽,她生出的女兒,不是前朝餘孽是什麼?」
雲淺月一怔,沒想到秦丞相說出這番話來。
「你胡說八道!我母後是平民女子。」葉倩聞言更是大怒。
「你脖子上是不是佩戴著一個玉墜?玉墜上面雕刻了一個慕字?」葉霄盯著葉倩脖子。
葉倩面色微微一變,怒道:「沒有!」
葉霄怒哼,「葉倩小兒,你別不承認,那個玉墜就是慕容氏的遺傳之物,是皇室的公主墜。你母後才不是什麼平民女子,而是慕容氏的餘孽。」
「少在這裡胡說八道!今日本公主不代替歷代南疆王室列祖列宗處置了你這個叛徒的話,本公主愧疚這個葉字。」葉倩再不與他廢話,一團黑霧襲向葉霄。
葉霄哈哈大笑,「既然你不尊我這個叔叔,我也就對你不客氣了,讓你見識見識南疆王室真正的咒術。」話落,他一揚手,同樣一團黑霧襲向葉倩。
兩人的黑霧不是純粹的黑霧,而是黑霧中都摻雜著黑色顆粒狀的東西。
雲淺月騎在馬上,端坐在葉倩身邊看著二人,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葉倩的脖頸,那裡的確隱隱約約有一顆玉墜。她曾經和葉倩共睡一床,也見到過那個玉墜,不過當時沒太注意而已。若是上面真刻了個「慕」字的話,那麼葉霄的話八九不離十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