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這個破學踏步上了!【二更】
一路上氣氛僵硬,誰也不搭理誰。
男人清眉淡眼地開車。
副駕駛座,女人小臉鐵青悶悶……
施潤在各種暴躁情緒中!
隻要一低頭看見自己這身灰麻的衝鋒衣,再擡頭看一眼後視鏡裡被壓扁向後夾住的齊劉海,就很想踹門跳下車!
眼圈都氣紅了。
這個破學,她不想上了!
開學第一天是頭回跟同學們見面,第一印象有多重要啊!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報復她非要堅持來上學,是不是?
十五分鐘的時間裡,施潤怒火滔天又慢慢地想著辦法平息。
安慰自己,熬過今天吧,過了今天,就不信他兩個那麼大的公司忙死人,還能天天管她穿什麼、梳什麼髮型了?
再過些日子,就借口學習任務繁重,住宿捨去!
這麼想著,才有了點盼頭,心情平復了些些。
過了紅燈,A大近在眼前,施潤拉不下臉也得拉下來,扭頭道:「在這靠邊停吧。」
男人未理。
……
她忍氣吞聲,小手拽了下他的襯衫袖,「我跟你商量件事兒吧,結婚成家這事兒,今天開學第一天就讓同學們知道,這不太好吧。會對我有看法的,特別是女同學,她們認為我是個主婦,會有隔閡,就不想跟我走得近了,這嚴重影響到我今後兩年的學習生活的啊。」
他還不停。
「叔叔!你開的賓利,我不想太高調,這邊停。」
這人斜過來一眼,鄙視的眼神彷彿在說:找關係插班進去的,這會兒倒知道要低調了?
施潤抿起小嘴,撒脾氣:「能不能讓我好好上個學?幹涉這幹涉那的,管東管西你以為你是誰!」
蕭雪政一腳剎車踩下去。
男人轉過身:「我是誰?」
施潤聽他語氣越是平穩,嚇得賊膽子一顫,老實地把手放在膝蓋上,低著頭:「你是施潤的老公。」
他盯了幾十秒,才重新啟動車子,行駛百米,A大校門口停下。
施潤不想跟他掙了,也沒時間掙了,都到校門口了,解開安全帶。
又聽他聲線極低,一字一句地問道:「不想讓同學知道你是個已婚老女人,是不想男同學知道還是不想女同學知道?」
施潤一愣。
反應慢半拍,這一聯想他今早種種過分的舉動。
忍不住擡眼,「你真無聊。」
簡直了。
就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男人,這還沒開始正式上學呢,提防她什麼呀?
哦她在他眼裡,就那點信任值?
還是說他年紀大,隱隱地存在自卑?
「設計系的確男孩子偏多,你是不是有很大危機感啊?」
施潤偷偷地瞧他,射過來一記森林寒光。
她冒死,摳著小手垂著眼睛繼續道:「那我也不是喜新厭舊的人,不過你要再這麼過分,就等於是把我推向別人的懷抱了我跟你講叔叔,女人不是這麼看管的,你的禦妻術有點low,越苛刻越容易把人管跑這個道理你……」
「嘴巴閉不上了?滾下去!」
施潤噘嘴,翻白眼下車,還不是說不過她,還是不理虧,就會用氣勢壓人,吼人,哼。
這個點兒都快上課了,幸好同學不多,施潤往電動閘門跑。
冷不丁身後有腳步聲。
她回頭:「……」
還跟過來幹什麼?要跟著她進教室嗎?!
男人腿長,一步等於她三步。
施潤走到大門口,保安出來遙控開門時,這人和她並肩。
她正不知道怎麼反駁讓他別進去了,慈祥的保安伯伯皺眉,一口土話開腔:「喂,這個同志,家長送到這裡,不能進去了。」
家長……
男人頓時臉色不好,額頭青筋一根。
施潤挑了下眉,心底樂翻,轉了轉眼睛扭頭沖保安伯伯說:「可是我爸他非要進去呢?」
保安聽言,走了過來,攔在男人面前矮了一個頭,不過在職就盡職,仰著頭嚴肅道:「這個家長你怎麼回事?你女兒是讀大學,不是上幼兒園,我們A大是全省全國一流學府,設施管理這些方面自不必說,你把孩子交代這裡還不放心?請回吧!」
鐵青著臉的男人:「……」
施潤回頭,特地輕蔑地瞧了眼,還吐了個舌頭!轉過身撒丫就跑!
解氣!
男人單手插在西褲口袋,手指緊捏著煙盒,薄唇緊抿成了一線。
漸漸地蹙起眉頭,望著那抹在飛的小背影,漸漸地眉宇之間有寥落。
怎麼感覺,放牛了一樣?
她會懂他的心?
沒錯,他就是有隱隱的擔心,不爽。
之前把她放在身邊當個主婦,每天守著他守著孩子,一方小世界,他安心,也不用操心。
現在這算是放野馬歸山了?
二十五歲,就像攥在他手中的漂亮風箏,線在,可是線也容易被外面恣意多彩的風給吹斷。
如果她長得不好,身材不佳,性子又不這麼討喜可愛,他也就不會這麼擔心了。
今早她穿那身衣服出來,他第一眼看到,像是重見了四年前的她。
嫩的,一點樣子都沒變。
蕭雪政知道,有眼光的不止是他,還有學校裡這群半大不小的小屁孩,比他會耍浪漫,會逗女孩子開心,性格也比他活潑太多。
這麼個花花世界,她能守住心嗎?
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可真的還不夠沉穩。
這會兒,他竟也多愁善感,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憂心忡忡。
……**……
施潤一路狂奔到藝術系。
開學第一天,會先和導員在學院的教室裡開個班級會議的。
八點還差兩分鐘。
爬上四樓,施潤擠過人堆,衝進女衛生間,水槽前,一把拽下劉海上的黑色夾子。
媽了個蛋的,頭髮夾得太久,定型了,根根往後豎起……
無法,打開水龍頭,用水濕一下吧。
打濕了,小手緊緊揪著擰乾,可頭髮必然會黏在一起,施潤急急忙忙地用手扇,走出去站在通道風口,閉著眼睛逼緊嘴巴,吹著冷風。
樓梯下面上來兩個男孩,沒背書包,酷潮的樣子。
眼神怪怪地看著她。
經過了,其中一個還回頭看。
然後扭頭沖旁邊的男孩使眼色,兩人都帶著笑意。
施潤還聽見他們嘀咕。
「眼睛很大。」
「但是是個土妞。」
「別這麼說,人家可能是家裡窮點兒……」
……
施潤尷尬,臉紅到了耳根,再一次恨死某個男人!
……**……
果不其然,當她劉海半幹貼著額頭走進教室,輔導員擡頭看過來,也就一眼。
就連遲到都沒多少興趣批評她。
施潤站到講台邊,二十多歲的男輔導員還算禮貌地說:「大家靜一靜,這學期我們班迎來一個新同學,因為個人原因申請停學一段時間,但她沒有放棄學業,堅持繼續上學。」
輔導員不知道施潤的身份,林校長沒有細說,輔導員也以為是個靠關係戶進來的。
不過看著穿著,老土的形象,感覺家裡不該是很有錢的人吧。
輔導員接著道:「那現在我們這位新同學,跟同學們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偌大一個階梯教室,大家在老師說話的前幾秒都擡頭了。
但很快,又各自忙,說話的繼續說話,睡覺的繼續睡覺,看手機的繼續看手機。
施潤懂得,第一眼看外表,穿著,這個慣性定律。
每個女孩子都有虛榮心的,施潤幻想的是,一進來同學們就都注意到自己,這樣以後的學習生活會好很多。
雖然失落,倒也安然,說了自己的名字,拿起粉筆在黑闆上寫下。
轉身,挑了前排沒什麼人坐的座位,坐下後抱著書包。
輔導員講話快一個多小時,散會了。
大三有些課程的書本筵用大二的,還有一些需要自己去指定地點購買。
施潤拿著書包起身,不知道買課本的地方在哪裡,整個學校規劃有改動,和四年前不一樣了。
十點鐘就有課,得抓緊時間。
她猶豫了一下,轉身看向第二排:「那個,請問買書的地方在哪裡呀?」
一排男孩女孩擡頭。
其中有個打扮時髦的女生,起身抱著書就走了。
施潤不尷尬,一臉坦然。
剩下的同學,一時誰也沒說話。
有個長得清秀的男孩笑了笑,站起身:「我也要買,你跟我一塊嗎?」
「好的。」施潤感激他解圍。
接著有兩個女孩也說:「我也是,一塊吧。」
四個人一同走出教室。
林蔭道下,其中一個女孩扭頭問施潤:「你停學了多久啊?」
施潤不知道要不要撒謊,不過總歸不好,笑笑,「四年。」
「啊?」兩個女孩齊齊發聲,然後小眼神交匯。
施潤當做沒看見,她大學的時候也會這樣,不會掩飾情緒。
男孩倒是開口:「沒什麼吧,但是如果我四年沒上學,我可能沒那個毅力再回歸學校,你很不賴。」
施潤真心地慚愧,要不是蕭雪政,她有毅力也回不來。
「唉嚴青你這樣的學霸怎麼可能啦!」
「就是啊,一直拿獎學金的貨。」
兩個女孩說完,又問施潤:「停學四年了,那你是怎麼進來的呀?」
言下之意,就是問施潤,走後門嗎?可是看你這身穿著,又不像有錢人。
這個問題,施潤沒有回答。
接下來無交流,一路沉默到買書的地點。
第一節課,毫無疑問施潤一個人去的教室,坐的單座。
中午午休,接到王姐的電話:「太太,先生吩咐我送餐過來了。」
施潤氣的心裡都平靜了。
讓王姐等在校外一家快餐廳,她過去吃的。
王姐看出來太太悶悶不樂的,情緒非常低落,沒吃幾口就回學校了。
午休,施潤沒地方去,宿舍沒定,圖書館的卡她也沒來得及辦,隻能坐在有陽光的石凳子上,而且還沒有一個人說話。
下午滿滿的兩節大課。
六點下課。
施潤沒有接家裡司機的電話,背著書包最後一個走出教室,出了學校大門,往公交車站走。
並不熟悉從A大回家的公交路線,就亂坐。
來回倒了幾趟車,初春天黑的早,七點多才回到家。
一進家門就被倆小包子圍住了。
「媽咪你去哪裡偷偷玩啦?這麼晚才回來,蜀黍要打你的屁屁!」
施潤坐在門口的地毯上,親了兩個小傢夥,然後悶頭換鞋。
「媽咪你怎麼不高興……」
冰淇淋察言觀色,捂住小話嘮的嘴,把mm拖開了。
施潤慢吞吞的換好鞋,站起來,拽下書包捧在懷裡,走進客廳。
沙發上看電視的男人,冰沉的視線掃過來:「為什麼不接司機的電話,一個人去哪裡了?」
施潤眼睛直直地看著卧室門,朝那走。
蕭雪政皺眉,撂下遙控器起身,跟過去。
啪——
房門關上,差點撞上男人的挺直的鼻樑。
十餘分鐘,卧室房門打開。
男人還佇立在門邊,面孔慍怒。
施潤視若無物,走到孩子們的房間看了眼,玩著遊戲,不用她陪。
她去了客廳,窩在沙發裡,面無表情一個台一個台的換。
就連遠在廚房的王姐都感覺到家裡的氣氛在冰點……
八點,準時開餐。
餐桌上,頭一回這麼安靜。
少了某個小女人的聲音,隻有筷子碗勺子碰撞的聲響。
兩個小的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看臉色不好的爸爸,再扭頭看一粒一粒數著米飯不講話的媽咪……
用餐不到十分鐘,施潤遂下筷子,跟兒子女兒說了聲『慢點吃』,離開餐桌。
長腿交疊的男人,盯著她的背影。
晚餐稍作休息,蕭雪政把孩子們拎回房間,看著兄妹倆把家庭作業拿出來,鋪好,認真開始做了。
走出房間,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站了挺久。
光線下男人的臉廓線條深刻,淡淡挑了下眉,看不出喜怒,伸手擰開卧室門。
施潤站在飄窗前,背對卧室的門。
聽見開門聲了,沒反應。
男人頓了頓,關上卧室門,走進兩步,長腿鑄錠,盯了她一會兒,眉眼間皆是嚴厲:「你是什麼意思?」
施潤轉過身,拿起*頭的枕頭就朝他猛砸了過去!
砸完枕頭,心底的氣還無處可發洩,又抱起被子整個甩了過去,眼淚已經出來。
蕭雪政始料未及,被打懵了。
將要來脾氣,卻瞧見她眼角的晶瑩,一時愣住,怎麼了這是,發這麼大火,哭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