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約會
「沒,剛躺下,看看書。」顧傾城回應。
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語調很溫和,尤其是在夜深人靜聽起來,感覺像是在跟情人低語一般。
而他們,明明什麼關係都不是。
說朋友,算不上。
說親戚,她跟顧家斷絕關係了。
大概說醫患雙方,反倒更貼切點。
可是有哪個醫生會在這麼晚給病人打電話的。
顧傾城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但又無法點破。
萬一是自己想多了,那多尷尬。
「今天雲墨去騷擾你,實在抱歉,我後來狠狠教訓他了,也跟他父母說了這事,讓他們好好管一下。」
「嗯。」顧傾城估摸著他打電話也是要說這事,心裡平靜了些,「他額頭的傷,不礙事吧?」
「沒事,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陸君堯雲淡風輕地說,又主動問,「你有沒有事?白天那會兒情況混亂,我也沒細問。」
「我沒事,就是被噁心了一把。」顧傾城實話實說。
她不敢想,如果陳雲墨真的強吻下來,她會不會吐。
親過顧如意,都跟顧如意睡了,又來抱她親她——想想就生理排斥。
陸君堯被她這話逗笑,而後好奇:「你們不是談過幾年?怎麼現在……」
顧傾城撇撇嘴,「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嗯,我也覺得雲墨這兩年有些改變,大概是遇人不淑。」
遇人不淑,多多少少會把自己帶「壞」。
不然古人為什麼說,娶妻娶賢,嫁夫嫁德。
如果不能遇到很好的另一半,別說對自己是負面影響,對整個家庭、家族乃至上下幾代,都會是災難。
顧傾城品著這話,「看來……你並不贊成陳雲墨跟顧如意在一起?」
「是的,隻不過與我無關,我不幹預。」
顧傾城又想起另一事,有些困惑,「既然這樣,他倆訂婚宴時,你怎麼在場?」
陸君堯說:「因為雲墨的父母也不太贊成,可雲墨堅持,所以訂婚宴那天,他父母都找了借口不出席,雲墨怕掉面子,死纏爛打讓我出面,算是撐下場子。」
「呵!」顧傾城吃了一驚,忍不住失笑,「原來是這樣,我說呢……」
以陸君堯的性格,不像是愛湊熱鬧的那種,怎麼陳雲墨父母沒去,他這個小舅去了。
如此說來,就算自己沒有回來,顧如意的豪門夢也不見得多風光。
隻能說有些人的命,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就註定了。
「雲墨現在知道你沒有艾滋病,想法有了改變,我估計……他可能還會糾纏你,你要是不想處理就找我,我去教訓他。」
顧傾城恍悟,「你打電話就是說這個?」
「嗯。」
顧傾城心裡又躁動起來。
他不是一直說,陳雲墨的事與他無關嗎?
那陳雲墨是不是糾纏她,又與他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他現在插手起來?
顧傾城很想問,但潛意識中又覺得不能問,好像是在故意求證什麼。
但即便她沒問,這短暫的沉默,也讓陸君堯意識到剛才的話容易讓人誤會。
就在他準備開口解釋下時,顧傾城率先打破沉默,「那個……明天你上班嗎?明天我去醫院複查,順便把衣服帶給你。」
那天顧傾城痛經,陸君堯過來後把西裝外套脫了丟在她床尾。
後來顧傾城做完針灸蓋上被子,正好把衣服蓋住了,陸君堯走的時候就忘了。
顧傾城是第二天起床才發現,而後發信息問過陸君堯。
他說先放著,有空再說。
明天正好順道帶去,但要確定他明天不輪休。
「好,明天我在醫院。」
「那明天再聯繫。」
「嗯,你早些休息,拜拜。」
掛了電話,顧傾城盯著手機若有所思。
靜默片刻,她起身下床,看著那件掛在衣櫃裡的男士定製西裝。
說來也怪,她前陣子還跟陸君堯是死對頭,兩人見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陰陽怪氣。
可現在,他的衣服居然掛在自己的衣櫃裡。
這種感覺……挺微妙的。
怕明天出門會忘,顧傾城取下外套摺疊好。
看著他的西裝,顧傾城心裡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雖然被拐前已經在談戀愛,可她跟陳雲墨還未發展到極度親密的關係。
自然也沒有照料過陳雲墨的衣食起居。
這還是她頭一次給男人疊衣服。
黑色高檔的面料,挺闊,尊貴,裁剪得體,一如它的主人給人的感覺,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將衣服裝進衣袋裡,顧傾城意識到腦子在想什麼,頓覺自己有病。
她居然對著一件男人的衣服,開始自我陶醉了。
陸君堯那人,雖說外冷內熱,除了嘴巴毒點沒什麼不好,相反人家身份高貴,家世顯赫,自身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優秀——可他依然不是自己的菜。
兩人就算能化幹戈為玉帛,頂多也就是「忘年交」。
想這些有的沒的,真是滑稽。
————
翌日一早,顧傾城正出門,手機響起。
她看了眼,眉眼微挑。
竟是顧如意。
呵,顧傾城忍不住勾唇輕笑。
昨天陳雲墨找上門來鬧,她刻意留了一手,想著再給顧如意送份大禮。
這「禮」還沒送出去呢,她倒是先找來了。
想必,陳雲墨已經跟她攤牌了。
「喂。」顧傾城接通,語調不緊不慢。
「顧傾城!」顧如意開口大吼,語調憤怒帶火,「你到底是怎麼勾引陳雲墨的,他現在居然要悔婚!說他還愛著你,要跟你複合!你要不要臉,我們都要結婚,我都為他流掉一個孩子了!」
顧傾城剛坐上車,拎著陸君堯的衣服,騰不出手,索性把手機放在儀錶盤上,由著那邊嘶吼。
等對方發洩完,她才不冷不熱地說:「是陳雲墨不要你了,你找我有什麼用?再說了,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你就算搶到手,也守不住,這不是很正常嗎?」
「什麼搶的!陳雲墨愛我,是他主動表白的!」
「是嗎?」顧傾城笑了笑,「可他跟我說,是你主動爬上他的床,勾引他的呢。」
「你……你胡說!」顧如意歇斯底裡,完全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罵完後她突然回過神來,「不對,他跟你說?你們昨天見過面了?」
「見了啊。」
「那他額頭上的傷——」
「我打的。」顧傾城坦坦蕩蕩地承認,「他對我糾纏不休,我實在惱火,就把他打傷了,要不是他小舅來得及時,沒準兒昨天他就沒命了。」
「你,你——」顧如意被她雲淡風輕的語氣嚇到,結巴了好幾下才說,「你太歹毒了!你要是把他打死,你也成了殺人犯!」
「呵,他強行闖入我的家,企圖侵犯我,我那是正當防衛好嗎?」
「……」顧如意徹底說不出話來,靜默片刻,她又絮絮叨叨地呢喃,「不可能,肯定是你勾引他,他怎麼可能想要侵犯你……」
「顧如意,你倆的破事別扯我身上,昨天他騷擾我的整個過程都有錄音,我發給你聽聽。」
話落,顧傾城率先結束通話。
昨天陳雲墨來鬧,她下樓時就提前開了手機錄音,將整個過程全部錄下來了。
事後,她把錄音重新剪輯過。
有一段是陳雲墨「高調示愛」的宣言。
將錄音發過去之後,顧傾城就把顧如意的手機號拉黑了,而後淡然一笑,啟動瑪莎拉蒂前往醫院。
顧家別墅。
顧如意在房間大吵大鬧,惹得顧家人都過去安慰。
見小女兒掛了電話,梁景容立刻詢問:「雲墨真要退婚?他為什麼要跟傾城複合?傾城不是有艾滋病,都快……」
梁景容話沒說完,顧如意手機一響。
是顧傾城發來的音頻文件。
她眼眸憤憤,點開錄音。
「陳雲墨,你變態!傾城跟你早就劃清關係了,你跟顧如意都要結婚了,現在又來糾纏傾城,你想害她嗎!」
顧柏川眯起眼眸,「這……這是許落顏的聲音,傾城搬出去後,跟她住在一起?」
錄音還在繼續播放——
「傾城……我,我覺得我還是放不下你,隻要你沒有艾滋病,哪怕你生過孩子,我也不在乎……如意,她跟你比差遠了,最可惡的是她欺騙我——」
這話一出,顧家人全都震驚!
「什麼?傾城沒有艾滋病?這是怎麼回事?」
「如意,這是雲墨的聲音吧?他怎麼說傾城沒有艾滋病?」
顧家人的重點都在這句話上,可顧如意的重點卻是陳雲墨背叛她,還嫌棄她!
「那是她勾引我!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是她主動的!我一個健康正常的男人……」
「陳雲墨,你離我遠點!」
「你幹嘛?最好趕緊離開!不然我們報警了!」
「傾城,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臭流氓!不要臉!陳雲墨你放開!你也配!」
後面一連串的雜音,聽起來像是雙方有什麼肢體接觸,正在掙紮抗拒。
顧如意憋著一口氣聽完這些,滿腦子都是陳雲墨那些傷人的話,整個人像要發瘋一樣,呼吸起伏劇烈。
雪上加霜的是,梁景容見她久久不言,著急地握著她的肩膀晃了晃,「如意,你說話啊!傾城是不是沒有艾滋病?這到底是哪裡弄錯了?她現在在哪兒?如意,如——」
「閉嘴!」顧如意突然一聲咆哮,雙目猩紅,臉頰明顯抽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