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誰是真正的三皇子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要是未來的一國之母。」

　　冷丞相聲音篤定，眼神不容質疑。

　　冷霜娥也瞬間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她福了福身，心安定了幾分。

　　「父親，女兒知道了。」

　　「霜娥，」冷丞相拿出五千兩銀票，遞給了她，道：「你的法子果然有用，為父查到那些丁憂不報的官員，他們不想守三年孝，便隻能好好孝順為父了。」

　　說到這裡，冷丞相心情大好。

　　冷霜娥早前給了他一份名單，他拿著名單一頓威脅逼迫，都不需要點明什麼，對方已經嚇得掏出大把積蓄。

　　這五千兩對於冷丞相來講，隻是其中很小一部分了。

　　冷霜娥接過銀票，心中郁色總算是褪去了些。

　　說起來，這份名單還是她前世在汝南侯府書房無意間看見的，便記下了其中幾名官員的名字。

　　沒想到，居然還能敲詐一筆。

　　冷霜娥道：「多謝父親。」

　　出了丞相府之後，天色已晚，冷霜娥坐在馬車裡，想起她嫁進安定伯府種種。

　　越想越心煩，就連剛拿到手的五千兩銀票也不香了。

　　突然馬車猛地停住，冷霜娥沒停穩，差點就摔了。

　　冷霜娥更加火大。

　　迎夢觀自家小姐臉色，連忙罵道：「車夫，你怎麼駕的車，可知差點摔了小姐！」

　　車夫解釋道：「是一個小叫花子，突然在馬路中央暈過去了，方才為了避開他，小人才急急停住。」

　　「一個小叫花子罷了，連個東西都算不上的玩意，也值得你讓本小姐受到驚嚇。」

　　冷霜娥怒罵了一聲，她掀開車簾，看見躺在路中央的小叫花子。

　　什麼都跟她作對！

　　就連個小叫花子也跟她作對！

　　冷霜娥怒氣不減，道：「好狗不擋道，讓他給我死遠點！他若不滾開，就從他身上碾過去！」

　　「是，小姐。」

　　車夫忐忑應下，正要去將那小叫花子扔遠些時，卻見一年輕女子，一席白衣走來。

　　她扶起小叫花子，將嚇得瑟瑟發抖的孩子抱進懷裡。

　　年輕女子正是江沅灧，她正好經過此處。

　　江沅灧並不打算與冷霜娥說些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話不投時半句多，她將那可憐的孩子抱到安全的地方放下後，便欲準備離開。

　　冷霜娥手指緊攥，她就見不得江沅灧這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

　　憑什麼，她明明是被宋慕淮和離了，卻將姿態擺得比自己這個正牌伯府夫人還要高。

　　「江沅灧，你站住。」

　　冷霜娥高喝一聲，江沅灧回頭望向她。

　　冷霜娥下了馬車，朝著江沅灧走去，到她跟前後，她趾高氣揚道：「你如今隻是一介平民，而我是安定伯府少夫人，見了我，你不應該行禮嗎？」

　　江沅灧目光露出淡淡厭惡。

　　她鮮少會將討厭表現得這般明顯。

　　「宋少夫人，我江家乃皇商，安定伯府不過是受祖蔭庇佑罷了，若論地位，我江家並不比你們差。」

　　「更何況，」江沅灧目光似笑非笑道：「你這宋少夫人的位置，真的坐穩了嗎？」

　　冷霜娥心下一驚。

　　江沅灧她……彷彿什麼都知道！

　　「江沅灧，你……是不是你搞的鬼？洪武是你放進婆母的院子對不對？還有，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江沅灧好笑道：「冷小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也沒興趣。」

　　說罷，她轉身離去。

　　「你別走！」

　　冷霜娥想要將她一把抓住，她卻被另一隻大掌阻攔。

　　冷霜娥扭頭望去，看見來人那張豐神俊貌的臉之後，她面色大驚。

　　「是你！梅淩然，你為什麼要護著她？」

　　為什麼？

　　冷霜娥想不明白，如果說一次是巧合，可這一次，她很清楚地看見了梅淩然眼底裡的保護之色。

　　明明上一世，自己嫁給了他，他卻對自己那般冷淡。

　　這樣護著一個人的神情，前世從來沒有出現過在他臉上。

　　更別說為了自己了。

　　梅淩然目光冰冷地看著她，甚至帶著一絲警告。

　　「離她遠點，否則我會讓你後悔的。」

　　梅淩然扔下這話便追著江沅灧的腳步而去，獨留冷霜娥站在原地。

　　冷霜娥氣得眼前一陣陣泛黑，嫉妒差點令她整顆心都扭曲了。

　　她怒罵道：「梅淩然，你個短命鬼，不過還能活再活五年罷了，你以為你能護住她一輩子？等你死了，我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可惜，這些話早已經淹沒在人來人往的吵鬧聲中了。

　　冷霜娥跺了跺腳，轉頭憤怒上了馬車。

　　*

　　本就是初冬時節，寒意乍起。

　　北風卷地，吹起一片片落葉。

　　江沅灧獨自走在風中，覺察到身後動靜後，她回過頭。

　　「梅世子。」

　　看見是他的那一刻，她朝他福了福身。

　　梅淩然見她衣裳單薄，道：「江二姑娘，天氣寒冷，你身邊的侍女呢，為何一人在街上，這樣不安全。」

　　江沅灧道：「我是出來尋我姐夫的，他已經一天一夜未歸家了。姐夫向來以家為重，就算不回來，也會託人帶消息。至於我的侍女，她們去這條街的另一頭尋去了，我已經與她們約好匯合時間。所以還請梅世子勿要擔心。」

　　梅淩然上前一步，道：「江二姑娘，尋人這種事情交給我便成了。」

　　江沅灧並未出聲，默默垂下眼簾。

　　梅淩然低聲道：「我知你怕欠下我的人情，可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又何必怕這個。你若信我，明日你姐夫便能回去，你若不信我……」

　　話至這裡，他未再言語。

　　江沅灧好奇擡起眼眸看向他，「我若不信你會怎麼樣？」

　　「還能怎麼辦？」梅淩然無奈笑道：「你若不信我，我也得幫你尋到你姐夫。」

　　「再說了，接近年關了，兵馬司本就是負責京城治安，年底他們自然會忙些，更何況最近還有大理寺的借調，說不準你姐夫就被借調到哪去了。」

　　「所以，你不用太過擔心，有我在，我定會護著他的安危。」

　　他一番話緩緩道來，江沅灧安靜聽著，心頭湧上一絲暖意。

　　「梅世子，多謝你。」

　　「你若不叫我梅世子，我更感謝你。我表字霖之，你若願意，儘管喊來聽聽。」

　　江沅灧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見她為難，梅淩然低聲笑了笑。

　　「罷了，天冷，你別站在風裡了，我將你送去與你的侍女匯合，明日，我會還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劉榮，記住，這事我會幫你解決，所以你不用操心此事，更不能再冒著寒風出門尋找了。知道嗎？」

　　第一次見他如此溫柔勸人，江沅灧凝視他片刻，最終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