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宮中設宴
江沅灧從馬車上下來,一道鵝黃色的身影撲進她的懷裡。
「姐姐!」
方糖開心的抱著江沅灧,今天她本來是不願意過來的,可是一聽說江沅灧也來,二話不說便跟著娘親一起過來了。
「沅灧,你可養好了?」
上次在臨江王府出了事,臨江王妃實在是內疚加自責,後來給江家送了不少禮品。
如今見到江沅灧,看她的眼神充滿關切。
江沅灧微微行了一禮,「多謝王妃關心,我已經無礙了。」
臨江王妃點點頭,笑著說道:「沒事就好。」
「姐姐,一會你跟我坐著好不好?」
方糖回到臨江王府後,跟著臨江王妃學規矩,對於宮中禮儀也是略知道一二的,想著江沅灧畢竟沒參加過宮裡的宴會,便有心想要將她護在自己身邊。
江沅灧點頭:「好。」
她知道方糖是為了自己,畢竟和臨江王府的人坐在一起,想必京中那些貴婦們也沒人小瞧她。
方糖高興的拉著江沅灧便走,全然不顧後面還有一個梅淩然。
梅淩然無奈的看著前面兩人,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嘴角的笑意裡包含了多少寵溺。
臨江王妃卻將一切看在眼底。
千年的鐵樹終於開了花,沒想到平日裡冷情冷麵的少年也能遇見一個讓他滿眼溫柔的人。
他的眉眼與黛妃有幾分相似,自己那死去的好友,看見如此玉樹蘭芝的兒子,想必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臨江王妃道:「從前我與你母親十分交好,你長的有幾分像她,可是性子卻要比她堅毅許多。」
梅淩然笑容凝固。
他初聽以為臨江王妃說的母親是溫夫人,可眉眼有些相似,想必說的是他的生母了。
臨江王妃笑了笑,「等你們成親之時,我會備下賀禮。」
梅淩然點頭,「多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畢竟,她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
臨江王妃擡眸望了望天空,今日的陽光格外的好,正如她當年入宮那時一般。
明媚的少女,香消玉殞在宮闈之中,這結局是誰也沒想到的。
臨江王妃無聲地嘆了口氣。
一路沿著宮道行走,到了宴席上,方糖拉著江沅灧入座,而梅淩然則在她幾米開外的對面入座了。
江沅灧目光掃視一番,梅淩然左側是幾位王爺,右側則是太子和二皇子。
他這個位置,倒是十足的黃金位,再加上他本就長得天人之姿,今日宴會更是吸睛不少。
有不少貴女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他,倒是引得方糖不滿。
方糖嘟嘴道:「這些人真討厭,明知道梅世子都訂親了,那目光還跟粘在他身上一樣。」
江沅灧笑了笑,道:「愛美乃人之天性,梅世子長得美,自然看他的人就多了。」
「姐姐,你不生氣嗎?」
「有何好氣,我高興都來不及,畢竟這樣一個美男子馬上即將是我的夫君了。」
江沅灧說罷,便聽到一聲嗤笑。
江沅灧回頭,便看見冷霜娥坐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而她身邊有一個穿桃紅衣裙的少女,那聲嗤笑,正是桃紅少女所發出來的。
方糖低聲道:「那位是邑王的千金安寧郡主,邑王剛從永州搬回京城,這安寧郡主也跟著一起回了京城,她剛回京就跟冷霜娥交好,聽說是她小時候與冷霜娥做過一段時間玩伴。」
江沅灧點頭,原來如此。
方糖咬牙道:「她個蠢貨,不知人心易變,現在還當是少時的情誼呢。」
江沅灧朝著方糖搖了搖頭,道:「宮宴之上,勿要生事端,好好喝酒吧。」
方糖被江沅灧勸下,那邊的安寧郡主卻含沙射影道:
「這京城之中,當真是牛鬼蛇神什麼都有,一個和離過的商女,居然能勾得堂堂世子爺娶她為妻,可見其手段了得,莫不是狐狸精轉世吧。」
士可忍孰不可忍。
方糖轉頭朝安寧郡主瞪去:「閉嘴吧,別忘記你叫安寧郡主,不叫鬧事郡主!」
「你……我不過就事論事。」
方糖:「論你個屁,你跟冷霜娥在一起,小心被她當槍使。」
安寧郡主從沒被人這般罵過,世家女大多溫婉有禮,就算有不爽的地方,也會委婉言出,而此時,方糖的反駁實在是太過直白,令安寧有些受不住了。
安寧道:「你算哪根蔥,難道本郡主就這麼傻到被人騙?」
方糖道:「巧了,你是郡主我也是郡主,你算哪根蔥我就算哪根蔥。」
臨江王府給了她最大的底氣,她才不怕誰呢!
安寧氣得直瞪眼,她就沒見過這麼討厭的人,偏偏對方跟她一樣也是郡主。
一定是那個商女給了什麼好處給方糖。
於是安寧郡主又把江沅灧給瞪了一眼。
江沅灧:……
這位郡主怕是腦子有些不太好。
冷霜娥拉了拉安寧郡主的衣袖,小聲道:「商賈之流,手段自然了得,總之一會你記得防著她便成。」
安寧郡主點頭:「霜娥,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關心我,你放心好了,我會小心的。」
冷霜娥皮笑肉不笑,眼裡全是嘲諷,這個蠢貨。
如果不是一會想著今日有事要辦,正好要用上她,否則她才懶得搭理這個安寧郡主。
走過三巡之後,歌姬舞姬全部都上場了,宴會也越發熱鬧。
所有人都沉醉在舞姬婀娜的身姿裡,隻有冷霜娥眼珠子四處看著。
她的目光看向宋慕淮,按照約定,這個時候該準備起來才對。
可宋慕淮的眼神透過舞姬們,落到了江沅灧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江沅灧如此盛裝打扮。
他一直知道,她本來就生得美,可今天的她,更像是一朵人間富貴花。
雍容華貴優雅美麗,這些詞語都不足以形容她身上那股自帶的氣韻。
宋慕淮一時之間不小心看呆了。
黛他回過神來之後,便看見冷霜娥怒火中燒的眼神正瞪著他。
宋慕淮趕緊收回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他朝著身邊的公公道:「本官從小都不離身的一個白玉帶鉤,不知道怎麼回事不見了,還勞煩公公幫我找一下。」
站在旁邊的小太監聽見這話,立馬點頭,又叫了兩個同伴,一起幫忙尋找著。
找了一會都沒找到,小太監朝著宋慕淮搖了搖頭。
宋慕淮:「這個白玉帶鉤對本官很重要,不如你們去向我的夫人說一下,問一下她是否收走了?」
於是小太監來到了了冷霜娥這邊,冷霜娥聽了,臉色一變。
安寧郡主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切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冷霜娥故意一臉慌張道:「我夫君的白玉帶鉤不見了。」
「一枚帶鉤罷了,丟了便丟了吧。」
「那枚帶鉤於我夫君的意義不同,它是從小便帶在身邊的。」
聽罷,安寧郡主道:「既然如此,你別擔心,我幫你找找。」
冷霜娥點了點頭。
安寧郡主朝著身邊的兩個侍女招手,兩個侍女聽了她的吩咐,立馬安排人去找了。
安寧郡主從小便任性,她想要辦的事情一定要辦成才行,雖然現在是宮中設宴,隻要她想做得事情,便不會在意別人怎麼想。
兩名侍女找不到,她便又多派了兩名。
終於動靜鬧得太大,就連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和太後也驚動了。
太後道:「你們不好好看這西域的舞蹈,在底下喧嘩什麼?」
安寧郡主同太後撒嬌道:「回太後的話,是宋大人丟了一枚白玉帶鉤。」
安寧郡主少時在宮中待過一段時日,太後對她彼有幾分疼愛,便道:「是哪位宋大人?」
「冷丞相的女婿,」安寧郡主脆聲回道:「也就是坐在我身邊冷小姐的夫君。」
太後這才注意到,安寧旁邊坐著的,正是冷霜娥。
自從上次冷霜娥在慈寧宮被太後請回去後,太後便有一段時間沒見冷霜娥了。
礙於冷丞相的面子,冷霜娥在宮裡發生的事情,太後都讓底下的人絕口不提。
因此,此次宮宴,那些大臣和女眷們還不知道冷霜娥已經惹過太後不快了。
剛剛跟隨父親從封地回來的安寧郡主,自然也不知道。
太後看見冷霜娥,腦袋便是一陣抽疼。
她道:「是嗎,是個什麼樣的帶鉤?」
冷霜娥:「回太後的話,是一枚浮雕獸紋白玉帶鉤,我夫君從小便佩戴的,那帶鉤於我夫君意義不同,因此才慌張尋找。」
冷霜娥話音一落,那邊宋慕淮便上前幾步,道:「啟稟太後娘娘,微臣已經找到帶鉤了。」
宋慕淮說罷,擡手便將帶鉤展示出來,面帶歉意道:「擾了太後娘娘與陛下雅緻,實在是微臣之過。」
太後眯了眯眼,目光看向宋慕淮手中的帶鉤。
隔得遠了,帶鉤看得並不清楚,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太後道:「拿上來看看。」
大殿之上,宋慕淮將帶鉤高舉過頭,黃公公接過帶鉤,他垂眸一看,眼神中有一絲詫異。
黃公公意味深長地看了宋慕淮一眼,又隨即瞥向冷霜娥。
這夫妻倆……可真有意思。
黃公公不慌不忙地將這枚白玉帶鉤送到了太後跟前。
太後看了一眼,眯了眯眼。
太後疑惑道:「這帶鉤哀家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啊?」
說罷,又看向皇帝。
「皇上,哀家記得,你從前是不是有一枚與這相似的帶鉤?」
太後此話,正中宋慕淮和冷霜娥下懷。
兩人目光期待又興奮地看向皇帝。
皇帝亦饒有興趣般道:「哦,拿過來給朕看看。」
於是,黃公公又將帶鉤拿到皇帝跟前。
皇帝仔細打量著這白玉帶鉤。
宋慕淮和冷霜娥兩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冷霜娥顫抖著手指,她目光望向冷丞相,冷丞相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稍安勿動。
「咦。」坐在皇帝身邊的邑王多喝了兩杯,他有些醉意地看著皇帝手中的白玉帶鉤,道:「這帶鉤好像與從前陛下送給黛妃的那枚有幾分相似。」
此話一出,原本熱鬧的宴會,瞬間安靜了一瞬。
黛妃多前年死於一場火災,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那是皇帝心頭一件痛事。
這邑王在封地多年,不僅不聞宮中事,反而還酒後胡言。
真是作死。
邑王雖然不知道這帶鉤是什麼來頭,但他說出這話之後,便察覺到氣氛不對。
他嘿嘿兩聲,道:「皇兄,是臣弟多喝了幾杯,看錯了,還請皇兄責罰。」
皇帝聲音極淡,道:「你倒也沒看錯,這帶鉤確實與從前朕送黛妃的相似,宋慕淮,你說你從小便將這帶鉤戴在身上?」
「是,微臣的養父撿到微臣的時候,它便在微臣的襁褓裡。」
「你的養父可是安定伯?」皇帝又問。
「正是,」宋慕淮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皇帝輕笑了一聲,這聲音不知怎麼的,聽在宋慕淮耳裡,倒有幾分嘲諷的味道。
太後道:「你居然是安定伯撿來的孩子?怎麼哀家從來沒聽說過?」
「二十年前,養父在皇城西門邊的角根處撿的微臣。」
宋慕淮話音一落,便有不少人小聲議論著。
「二十年前,皇城西門……我記得二十年前皇城西門是不是發過一場火災?」
「是,那時是黛妃的宮裡走水了。」
「聽說黛妃生下的三皇子也於當晚不見了。」
「這……莫非宋慕淮和黛妃有何淵源不成?」
「噤聲,這是宮宴,可別胡言。」
這邊方糖也不太懂,她低聲道:「姐姐,你說他們夫妻在宮宴上鬧這一出幹什麼,不就是一個帶鉤嗎,去哪買不到。」
江沅灧抿了一小口酒,笑道:「是啊,一個帶鉤罷了,去哪買不到呢。」
皇帝居坐高位,他盯著手中的帶鉤,微微出神。
太後也瞧出了不對勁。
太後自然也聯想到了二十年前黛妃丟失的那個孩子,她忙問道:「這帶鉤……宋慕淮,二十年前當真是安定伯在皇城西門那邊撿的你嗎?」
宋慕淮道:「自然是真的,微臣所言句句屬實,太後您大可詢問微臣的養父,隻可惜養父身子欠缺,已經告假多時了。」
眾人聽罷,不由點頭,安定伯確實以身子不知為理許久未出現了。
太後心頭一陣激動。
若宋慕淮當真是皇家血脈,那事此關係甚大。
太後看向皇帝,道:「皇帝,當年黛妃走後,這白玉帶鉤便怎麼也找不到了,你說,會不會……」
太後意有所指,皇帝自然聽懂了。
皇帝的目光看向底下的宋慕淮,又瞥了瞥與宋慕淮站在一起的冷霜娥。
這夫妻倆,臉上都有一種強忍住的興奮感。
皇帝不知怎麼的,眼神又朝著梅淩然的方向飄去。
底下,冷丞相給了一個眼神坐在他後面的周將軍。
周將軍心領會神,他立馬道:「陛下,這白玉帶鉤能對得上,當年三皇子走丟的時間和地點都能對得上,莫非宋慕淮是當年丟失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