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以身糾纏
梅淩然身姿筆直站在湖邊,湖水瀲灧,更襯得他面容如玉。
梅淩然:「認識你那年,我不過也才十三歲。那是我第一年入北境,燒了夷蠻在北境的一個細作窩點,所以被人追殺。」
江沅灧心頭震驚。
十三歲,他便如此大膽了。
江沅灧道:「世子爺那時極瘦,與現在簡直是天壤之別。」
也不怪她認不出他來,那時的他全身瘦得厲害,唯一沒變的,也就是這雙神采飛揚的鳳眸了。
提起往事,梅淩然一身輕鬆,他笑道:「當年,為了一鍋端了那細作窩,我整整十天都未進一顆米,渴了就喝些露水,想必是餓瘦了吧。」
現在的他長得高大挺拔,穿上一身戎裝更是威風凜凜。
可誰又知道,他在邊疆時所受的那些苦。
江沅灧心中不由感嘆,道:「人人都道,世子爺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為我大鄴驅趕蠻夷,守護北境太平多年,世子爺胸懷天下,令人敬佩。」
梅淩然一雙笑眸望著她,問道:「你也敬佩?」
江沅灧由衷道:「自然。」
守家衛國的軍魂,誰人不敬佩。
梅淩然嘴角的弧度上揚得更高了些。
他朝著她拱手,高大身姿微微向她弓起,道:「能得恩人敬佩,是梅某人的幸運。」
他笑著擡眸望她,一雙深邃的眼眸宛如旋渦一般,恨不能將人給吸進去。
江沅灧心頭微微一顫。
她垂下眼眸,朝他福身道:「世子爺客氣了,那年能救下你,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不值得世子爺道一聲恩人。」
「那年的小姑娘,活得更加謹慎了。江二姑娘,我感到很抱歉。」
梅淩然睥睨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疼惜。
這幾年他一直在北境待著,鮮少回京,也不知她在京中日子過得如何。
這是梅淩然活了二十個年頭,第一次有些後悔,從前自己一心記掛的全是殺敵上陣。
江沅灧有些錯愕,她道:「世子爺為何對我感到抱歉?」
「如果我在京中,必不會讓你受那些窩囊氣。」
梅淩然朝她走近一步,道:「那年我贈了白玉帶鉤給你,原本隻是想將這白玉帶鉤當作回報,卻沒想到,你將它保管得這麼好。」
江沅灧張了張唇,這……
看來他誤會了。
實則白玉帶鉤多虧了爹爹在保管。
不等她開口,梅淩然又道:「今日你還回這白玉帶鉤,突然覺得這白玉帶鉤確實是算不得什麼回報,思來想去,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報你的大恩。」
梅淩然說這裡,目光深深望著她。
「江二姑娘如若不嫌棄,救命之恩,梅某當以……」
「梅世子。」
江沅灧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她身後退了一步。
梅淩然面色一僵。
江沅灧輕聲道:「今日中秋,想必汝南侯爺與溫夫人已經在侯府中等著你回去與他們團聚,不如梅世子早些回去。」
梅淩然眸色漸冷。
江沅灧不敢擡眸看他臉色,想了想,還是說道。
「今日還給梅世子的白玉帶鉤,還請梅世子保管好,莫要再交給別人了。」
話畢,她朝他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梅淩然站在原地,一雙眼眸緊緊盯著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街邊。
人群疏散了些,江沅灧上了馬車,馬車晃晃悠悠朝著江府而去。
流芳和依蘭兩人在馬車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人都不敢出聲。
方才,也不知小姐跟梅世子都聊了些什麼,小姐走後,梅世子的神色看著可不妙。
江沅灧目光透過紗簾望向窗外,也不知她在想著什麼。
到了江府後,江沅灧一下馬車,便聽見府內傳來一陣笑聲。
「今日中秋,我將全城所有酒樓的月餅都買回來了,你們啊隻管吃,要是遇見好吃的,明日我再去買。」
這聲音,不用仔細聽便知是父親的。
江沅灧嘴角含笑,擡步朝裡走去。
江母謝氏道:「你啊,買這麼多月餅回來,吃不完可怎麼辦?」
「吃不完咱們送給街坊鄰居吃便是了,夫人你別操這個心,來,為夫特意買了你喜歡的鮮肉月餅。」
江泊安笑嘻嘻地將月餅遞給謝氏,謝氏接過,她為人母多年,也就在江泊安那兒難得露出些羞意。
「沅灧回來啦!快來快來!」
江婉屏看見自家妹妹,高興地朝她招手。
太好了,有妹妹在,終於她不用看爹爹和娘親在她眼前恩恩愛愛了。
江沅灧剛坐下,便被江婉屏塞下一個月餅。
江沅灧咬上一口,裡面是鮮花蓮蓉的,吃進嘴裡又香又糯甜。
她嘴角帶著一絲淺笑,安靜地坐在那兒,看著自己的家人。
這樣有家人陪伴的溫馨場景,才是她最渴望的。
「現在可不許吃多了,」謝氏笑道:「今日你們爹爹特意下廚了,現在吃多一會就嘗不到你們爹爹的廚藝了。」
江沅灧和江婉屏一聽,姐妹倆立馬瞪大眼。
江婉屏心直口快道:「娘,爹爹那手藝隻怕是要毒死我們!」
「啊呸呸!」江泊安立馬道:「不許胡說。」
謝氏也道:「對,江婉屏,一會罰你吃兩碗飯。」
江婉屏嗷嚎一聲,她是真不願意吃爹爹下廚做的飯菜啊。
江沅灧噗嗤一聲笑了。
江泊安的廚藝確實慘不忍睹。
一家人正在說笑,劉榮從外面回來了。
劉榮歡喜道:「爹,娘,婉屏,小妹,看看誰來了。」
江家人回頭,便看見劉榮身後站著的梅淩然。
梅淩然朝著江家人微微一笑。
他目光掃過江沅灧,停了片刻,很快又看向江泊安。
「在下梅淩然,拜見江伯父,江伯母。」
江泊安愣了片刻,梅淩然的名字可是響徹整個京城,人家堂堂世子爺,又是五軍都督府叢一品同知。
這樣的人,怎麼會光顧江府呢?
雖然心中不解,可江泊安生意場摸爬打滾多年,臉上立馬堆起客套笑容。
「梅世子來府上,當真是蓬蓽生輝,隻是小人恐怕當不起世子爺一聲伯父。」
按禮,江泊安隻是一介草民,梅淩然官職高位,自然身份有別。
梅淩然卻道:「江伯父不必客氣,我與劉榮如今是同僚,在兵馬司中,也就與他能聊得來,實屬難得不易。」
「對對對!」
劉榮一連說了三個對字,他是真高興啊。
聽聽這是什麼話,看看說這話的人是誰?
他居然能入了世子爺的眼!
當真是天上掉下了餡餅,砸得劉榮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