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她要瘋了
見到淑妃暈了過去,宮女們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她背起來,匆匆向著寢殿的方向趕去。
惜顏說:「等會兒本宮就差人去喚太醫來為淑妃針灸一番。她遭受如此大的打擊,必然傷神傷肝,針灸可讓她舒緩一些。要是期間有任何情況,你們隻管立刻來向本宮稟報。」
呂萱聽聞此言,趕忙說道:「娘娘,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我們呂家對不住淑妃姐姐。妾身心中愧疚難安,願意留在這兒守夜,也好隨時照應著姐姐。」
惜顏的目光落在呂萱身上,隻見她一隻胳膊還綁著繃帶,臉色蒼白得厲害,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渾身都濕透了。
惜顏心中自是洞若觀火,她深知呂萱此刻滿心擔憂自己與淑妃會將怒火宣洩到她的身上。
於是,惜顏緩聲說道:「此事非你之過。待淑妃蘇醒之後,本宮自會向她言明一切。況且你如今身上帶傷尚未痊癒,萬不可受寒,若感染了風寒,那可就棘手了。你且先回自己的住所,飲下薑湯祛除寒氣,有任何事宜皆可留待明日再議。」
碧水也在一旁細聲勸道:「婕妤,您就聽皇後娘娘的吧。您身上的傷處都被雨水浸濕了,要是因此出了什麼差池,那可就不好了呀。」
呂萱這才應道:「那我先回去,明日我再來探望淑妃姐姐。」
次日,呂萱還未來得及前去探望,淑妃便已經蘇醒過來。她懇請惜顏,希望能夠去參加弟弟的葬禮,送他最後一程。
惜顏望著淑妃那毫無血色的嘴唇,心中五味雜陳。她想要說些安慰的話語,可話到嘴邊,卻發覺那些言語在死亡面前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於是,惜顏微微頷首應允了淑妃的請求。淑妃從坤寧宮離開,正欲出發之時,便瞧見呂萱帶著碧水匆匆趕了過來。
呂萱一見到淑妃,趕忙彎下身子,對著淑妃說道:「淑妃姐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妾身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姐姐要是心裡有氣,就責怪妾身吧。」
呂萱的眼眸裡盈滿了愧疚與不安,淑妃瞧見她這副模樣,目光隨後又落在了她依舊纏著布巾的胳膊上。
她眼神中的銳利彷彿被一陣微風輕輕吹散了些許,對著呂萱緩緩說道:「這件事情,我不會原諒呂家,但我不會把怒火發洩在你的身上。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呂家的任何人。」
呂萱心裡明白,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已經是萬幸了。
在這深不見底的後宮之中,若是淑妃真的怪罪於自己,想要取她性命,那簡直比踩死一隻小螞蟻還要容易。
「是。」呂萱輕輕低下頭,不再言語。
淑妃轉身朝著外頭走去,就在這個時候,她像是突然被什麼擊中一般,猛地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問道:「昨夜,你說這不是意外,難道你知道些什麼?!」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與疑惑,眼睛緊緊地盯著呂萱,像是要從她的表情中挖掘出真相。
呂萱苦笑著輕嘆一聲:「淑妃娘娘,妾身不過是這後宮之中一個小小的婕妤罷了,能知曉什麼呢?隻是妾身心中暗自揣測,呂家與洪家向來無冤無仇,兩家的公子又怎會僅僅因為一個清倌就爭風吃醋呢?」
淑妃聽她如此言說,沒有說什麼,而是徑直離開了漪蘭殿。
碧水見狀,小聲問道:「婕妤,咱們現在該如何是好呀?」
呂家此前給婕妤寫了信,想讓婕妤儘力爭取得到淑妃的原諒,從而將呂煥雄從大牢裡解救出來。
可是瞧淑妃如今這態度,洪家必定不會輕易饒恕呂家,婕妤看樣子是無法達成呂家的要求了,如此一來,呂二夫人是不是又要遭受折磨了呢?
呂萱這一回明顯沉穩鎮定了許多,她朝著碧水道:「大伯娘心裡應當是明白的,這件事情,即便我有那份心思,卻也沒有那份能力啊。洪家與呂家之間如今橫亘著一條人命,這豈是我一個柔弱女子能夠從中斡旋化解的?」
看到碧水依舊是滿臉擔憂、放心不下的模樣,她又接著說道:「至於我娘,隻要表姐還在冷宮中,大伯娘就不會對我娘太過為難的。」
碧水聽了呂萱這一番分析,心裡也稍微踏實了一些,她對呂萱說道:「娘娘,昨夜您都沒怎麼安睡,要不現在就回去歇息歇息?」
呂萱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這胳膊又開始有些疼了,待會兒讓太醫過來幫我看看吧。」
另一邊,淑妃一路匆匆回到家中。
剛一踏入家門,入眼便是滿目的縞素,那一片刺目的白色如同寒冬裡最凜冽的冰雪,刺痛著她的雙眼。
停靈之處,隱隱傳來女眷們的哭泣聲,那哭聲像是細密的針,一下下紮在她的心尖上。
她的目光急切地搜尋著,當看到門闆上小弟的屍體時,就像突然被抽去了靈魂一般,緊接著又像瘋了似的朝著那邊奔了過去。
洪子沅靜靜地躺在那裡,已經換上了壽衣。那壽衣是倉促之間臨時趕製而成的,穿在他身上顯得頗為寬大,下擺鬆鬆垮垮地垂著,袖口也長出了一大截,看起來有些滑稽。
他的面色看起來栩栩如生,眉心微微皺著,那神情彷彿是在責怪淑妃怎麼現在才來,就好像下一刻他就會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像往常一樣笑著和淑妃打招呼似的。
「子沅?」
淑妃張開嘴唇,想要呼喊小弟的名字,然而,她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掙紮了許久,竟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她顫抖著伸出手,朝著小弟的臉摸去。當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臉頰時,一股寒意瞬間順著指尖蔓延開來,那寒冷的程度彷彿要將她的手指生生凍傷。
可是,淑妃怎麼也不願相信,小弟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
她的思緒開始漸漸不受控制地飄遠,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種種幻想。
她想著,要是自己哭了,小弟會不會像從前一樣心疼自己呢?會不會突然就睜開眼睛,帶著那燦爛的笑容說道:「哈哈,姐姐,我就知道你會擔心我!」
她是多麼渴望這一幕能夠成真,然而一切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