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那丫頭,過於聰明了
齊太醫人都快疼抽過去了,聽到這話忙道:「儘管動手,有什麼後果,老夫一力承擔!」
「你?」奚遠挑眉,分明是不信他。
宋言汐餘光瞥了一眼,總算明白奚臨那欠揍的表情,像誰了。
明知他是在趁機奚落自己,齊太醫此刻卻也顧不了太多,喘著粗氣道:「快,紮暈他!」
劉狗蛋驀地睜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宋言汐,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
她要是敢動他,他乾娘絕對不會放過她!
並非第一次同這個熊孩子打交道,宋言汐自然明白他想說什麼,手中銀針寒光一閃,飛快沒入穴道。
劉狗蛋甚至都沒來得及放狠話,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哪怕暈了,他仍緊咬著牙關不肯鬆開。
眾人又是掰嘴又是拽胳膊的,隻聽得一陣慘絕人寰的痛呼。
「啊啊啊,疼死老夫了!」
終於,齊太醫血肉模糊的手得救了。
傷口之深,看的人不免倒抽一口冷氣。
「這麼深的傷口,這孩子跟齊太醫什麼仇什麼怨啊?」
「快,我這兒有上好的金瘡葯,先止血再說……」
「趕緊看看有沒有傷及手筋,萬一傷到了,齊太醫這隻手可就廢了。」
一聽有可能傷及手筋,齊太醫殺人的心都有了,顫聲道:「此事,老夫定要到陛下面前討個公道。」
奚遠瞥了他一眼,語調涼涼道:「多大個人了,被孩子咬一口也值當找陛下告狀,不嫌丟人。」
手上的傷本來就疼,又聽著死對頭一頓挖苦,齊太醫越想越氣,渾濁的眼底竟有淚花閃爍。
今日丟了這麼大的臉,倒不如回家找個房梁弔死了乾淨。
他正想著,就聽奚遠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你們有完沒完,郡主治病呢,用不上的人趕緊出去。」
齊太醫剛要反駁,就被其他人勸住了。
他被同僚扶著往外走,人都到門口了,仍覺得氣不過,轉頭黑著臉罵道:「不就幫人按個手,換做三歲小孩都能做的事,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得意的。
簡直是不知所謂!」
怕他再說些什麼刺激奚遠,轉而被對方挖苦心裡受不住,其他太醫趕忙將人連扶帶拉的拽了出去。
再說下去,倆人怕不是要打起來。
腳步聲遠去,奚遠才道:「郡主無需理會他,空活了一大把年紀半點腦子不長的蠢貨,別人稍微給點好處就拿人當親閨女。」
宋言汐手下動作微頓,「奚老指的是詩涵郡主?」
奚遠道:「老夫可沒這麼說,郡主是自己猜的。」
話落,他看著床上躺著的劉狗蛋,黑著臉道:「今日這樁閑事,郡主本不該管。
若治好了倒也罷了,可若治不好,唯恐會給自身惹來麻煩。」
沒料到他會如此直白,宋言汐微怔,隨即解釋道:「奚老放心,我並非那愛管閑事之人,今日之事,乃是奉陛下旨意前來。」
奚遠一臉詫異,「竟是陛下的意思。」
他方才聽到她說起時,隻當她是怕詩涵郡主從中阻攔,這才搬出陛下的名頭來。
鬧了半天,人姑娘不過是實話實說。
可陛下既傳喚了郡主,又叫他們這些老傢夥大老遠跑一趟作甚?
別的幾個擅長醫治腸疾的也就算了,要他一個主攻婦科的人來看孩子,豈不是殺雞用牛刀?
說出去,他都怕人笑話。
最後一針落下,宋言汐擡頭才發現奚遠正盯著她看。
見她發覺,他也沒遮掩,直言道:「老夫有一事不明,還望郡主解惑。」
「奚老但說無妨。」
奚遠問:「這孩子,除了是詩涵郡主的義子外,可還有其他特殊身份。」
「據我所知,並不曾有。」
宋言汐雖沒調查過,卻長了眼睛,劉狗蛋與劉老漢的臉,分明是親爺孫倆無疑。
若他真有什麼特殊身份,王爺也不會任由劉老讓莊詩涵當眾下不來台,逼著她隻能捏著鼻子認下這個義子。
以她對劉老的了解,他不絞盡腦汁給莊詩涵添麻煩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會給她送什麼助力。
所以這個劉狗蛋。
除了給她添麻煩以外,屁用沒有。
奚遠低喃道:「那就怪了。」
忽的,他想到什麼,回頭看了眼門口方向,壓低聲音道:「郡主,陛下怕是對你的一手好醫術起了疑心。」
宋言汐並不意外,眉眼間皆是坦蕩,「若非師門有命,勒令其名下弟子在外不可自報家門,我本該一早向陛下稟明其中內情。
也不至於,鬧出如今的誤會來。」
奚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面色嚴肅道:「此事臨兒來信同老夫提起過,怪不得郡主。
郡主放心,待回宮面見陛下,老夫知曉該如何說。」
聽懂他的弦外音,宋言汐無奈一笑,「奚老無需為我在陛下面前美言,陛下乃當世明君,定會明白我的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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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當世明君,宋家這丫頭不光心思活絡,這張嘴也是巧嘴。」
聽著宣德帝的話,德海笑著遞上一杯茶,「郡主不過是說了實話罷了,論起巧嘴,老奴倒是覺得詩涵郡主要更勝一籌。」
「她?」宣德帝笑容淡了幾分,「那丫頭,過於聰明了。」
德海怔了怔,找補道:「詩涵郡主畢竟年紀還小,不懂得收斂鋒芒倒也正常。」
「她還小?」宣德帝冷哼一聲,「宋家丫頭像她這般大時,已經嫁到將軍府,掌管中饋操持家業了。
且不說她,小五十六歲時便遠赴疆場,擔起了身為皇子的責任。」
德海賠著笑道:「錦王殿下身為陛下的血脈,又自小被您帶在身邊教養,與他人自是不同的。」
他頓了頓,面上帶了些難為情,「您又不是不知,靖國公老來得女,素日裡有多疼愛這個獨女。」
宣德帝聽到他誇墨錦川時,臉上難得帶了的笑意。
又聽到他後頭的話,不由沉了臉,「這個鎮國公,也真是老糊塗了,慣子如殺子這般淺顯的道理他會不懂?」
德海忙勸道:「陛下莫要動怒,氣大傷身。
國公他老來得女,國公夫人又早早亡故,免不得對這個女兒千依百順。」
提到這個,宣德帝火氣更盛,「朕已許久未見靖國公,他近來身體如何?」
「聽近來為國公爺請脈的太醫說,他這半年來身體一直不好,半月前不知因何動了一次怒,如今已下不得床了。」
「怎會如此嚴重?」
宣德帝沉著臉,壓著心頭的邪火問:「莊詩涵如今何在?」
德海斟酌著,不知如何開口。
主僕多年,宣德帝一眼便看出他知道卻不好說,當即冷聲吩咐道:「你去跑一趟,將人帶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