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真是你乾的?
吳大娘瞅了眼自家老伴兒,又瞅了瞅墨錦川,沒忍住問:「平川,你到底打哪兒回來的?」
「我……」墨錦川欲言又止。
一向冷靜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慌亂。
夫妻倆是當過爹娘的,一想到自家孩子從前在外惹了禍,回到家來說起話顧頭不顧腚的樣子,可不就是眼前這個樣嘛。
吳大娘心下一沉,站起身道:「平川媳婦,你馬上回房收拾東西,趁著天不亮趕緊走。」
聞言,宋言汐卻坐在那兒紋絲不動。
她掀眸,給了墨錦川一個涼涼的眼神。
分明在說:「做了什麼,你自己老實交代。」
吳伯在一旁看著,剛要開口,就聽外頭響起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
有人高聲喊道:「秀梅,快出來看熱鬧!」
「熱鬧?這大晚上的有啥熱鬧可愛,瞎嚷嚷。」
吳大娘嘟囔了一句,轉頭繼續催促宋言汐。
她有些著急道:「你這孩子可別死心眼,不是大娘心狠不留你們,這世道,多的是那種渾起來不講理的。
萬一人到時候尋上門來,我們倆這兩把老骨頭,護不住你們。」
宋言汐自然明白她是一番好心,隻目光幽幽地看著墨錦川,並未動作。
以為她是埋怨他,吳大娘更急了,忙勸道:「好孩子,聽大娘的話,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
反正是自家男人,等這事過去了,你想怎麼著他都好說,哪怕是用掃把抽他一頓呢大娘也不說啥!」
得,她無理也要鬧三分的形象,算是在二老面前立穩了。
她眉眼微垂,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宋言汐此刻情緒不佳。
至於擔心緊張,是沒有的。
墨錦川身上的傷已經基本痊癒,以他的身手,應對一小隊訓練有素的梁兵都綽綽有餘,她實在是想不到附近村子裡會有什麼人能對他產生威脅。
再看他氣定神閑,半點不為所動的模樣,哪有半點捅了簍子要跑路的意思?
反倒更像是,在看熱鬧?
外間的吵鬧聲越來越大。
有人高聲嚷嚷道:「大家快去救人,王家那不孝子掉糞坑裡啦!」
王家的不孝子,滿村數過來也就那麼一個。
吳大娘瞪圓了眼,一拍手樂道:「掉的好哇,當真是老天開眼,淹死他個王八蛋才好呢。」
「平川啊。」吳伯緊皺眉頭,一臉的欲言又止。
墨錦川坦言道:「是我乾的。」
吳大娘一聽,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她嗔怪道:「你這孩子,咋啥香的臭的都往身上攬,誰不知道你最愛乾淨,就連吃飯洗個手都得拿你媳婦的胰子搓兩遍。
還把人扔糞坑裡,這不是你能幹的事。」
餘光瞥見自家老伴兒的神色,她很快笑不出來了。
聽著外頭鬧哄哄的動靜,吳大娘壓低聲音問:「平川啊,這事兒真是你乾的?」
墨錦川點點頭。
原本是打算瞞著他們的,沒想到當場便被識破了。
紙終究包不住火。
眼見他說的都是真的,吳大娘急得坐不住了,接連嘆氣。
「你這……」看著那張臉,吳大娘實在是罵不出來。
她看了眼吳伯,示意他來。
吳伯臉色沉了沉,問:「今兒都打了啥山貨?」
「兩隻兔子三隻山雞。」
「這麼多?」吳大娘頓時眉開眼笑。
留一隻雞燉了給宋言汐補身體,剩下的讓他們明日帶到鎮上賣點銀錢,再加上她手裡攢的銅闆,怎麼也夠給他們小夫妻一人扯一身衣裳。
這眼瞅著要過年了,他們兩個老貨不穿都沒什麼,總不能讓小年輕繼續穿他倆的舊衣服。
尤其是平川媳婦,穿的還是她三十多年前嫁個老頭子時做的衣服,早就褪色的不像樣了。
她那漂亮臉蛋,都讓那老粗布衣服給襯醜了。
吳大娘正盤算著,餘光瞥見吳伯轉身朝外走,忙喊道:「你這老東西,把菜一熱就吃飯了,你還往哪兒去?」
吳伯悶悶道:「去趟村長家。」
「這麼晚了,你去村長家幹啥?」
「送隻兔子過去。」
「吳東升,你給老娘把兔子放下!」
吳大娘起身去追,被墨錦川擡手攔住。
她又急又惱道:「你這傻小子,攔我幹什麼,你趕緊去攔著他啊。」
見追不上了,她嘆了一口氣道:「得,你媳婦的袖子沒了。」
聽不懂她這沒頭沒尾的話,墨錦川無奈解釋道:「吳伯是替我做偽證去了。」
「啥證?」吳大娘緊皺眉頭,仔細聽著外頭的動作,恍然大悟道:「那老東西給你擦屁股去了。」
她小聲嘟囔:「算他沒白長個子。」
宋言汐起身要幫著熱菜,被她制止道:「你就安生在這兒坐著,等會兒家裡說不準要來人,有你在好說話些。」
這幾天她幫著村裡人看病,並未收過診金。
村民們也沒空過手,有抓一隻小雞仔的,有送留著過年吃的冬瓜蘿蔔的,宋言汐都來者不拒樂呵呵的收下。
她醫術好,人長得又漂亮,待人溫和客氣,在村民中的口碑很是不錯。
加之她不會說話,人瞧著又弱不禁風的,好似一陣風就能把人颳走,有她在時大家就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生怕嚇到她。
目送吳大娘離去,宋言汐倒了杯水,指尖沾了點水在桌上寫道:「你衝動了。」
墨錦川垂眸,淡淡道:「太久沒活動筋骨了,找個人練練手。」
這算什麼理由?
心知他是為老兩口出氣,宋言汐又寫道:「總歸要走。」
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禾木村,長則個把月短則三五天都有可能。
可吳伯兩夫妻卻走不了。
晚上做飯時,吳大娘同她說起了王彪此人。
用她的話來說,像這種畜牲都不能稱之為人。
因為害怕從軍吃苦,他在徵兵前一天逃了,任由自己年過半百的老爹被抓去頂了他的缺。
軍營是什麼地方?
身強力壯的大小夥子進去,都得被扒層皮,更別提一把年紀又在年輕時累壞了身子的王老漢。
他被帶走還不到一月,同村的人便帶回了他的死訊。
當時還是村裡的人湊了盤纏,由村長出面,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屍體拉回來。
直到王老漢入土為安,王彪這個本該披麻戴孝為他送終的兒子都不曾露過臉。
要不是他後來還回來過幾次,村裡人都以為他在外頭得罪了人,被人套麻袋給打死了。
真是那樣,村裡得高興的連放三天鞭炮。
這樣一個連親爹都不在意的渣滓,一旦犯渾起來,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宋言汐眸色微沉,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既然沒有百日防賊的道理,那便一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