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親眼看見?
「這……」劉老漢盯著上頭所畫的紋路,搖了搖頭剛要說不認識,卻突然眸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
他試探問:「郡主,田鼠不是咱普通老百姓吧?」
明白他是怕惹火上身,宋言汐隻道:「老人家儘管放心,他是他,你們是你們,我分得清楚。」
聽她這麼說,劉老漢懸著的心落了大半,有些猶豫道:「這人上了年紀記性就差,又過去了這麼久,我不確定是不是那麼回事。
這要是萬一說錯了……」
「但說無妨。」
見他眼神仍是遲疑,宋言汐直接道:「隻要您說的是實話,無論有用與否,我都不會再追究此次鐵蛋胡亂說話一事。」
不等劉老漢高興,她提醒道:「可也是僅此一次。
若他還是屢教不改,對人惡言相向,就算我懶得跟他計較也會有人看不過去。」
「此次動手的是個半大孩子,受點皮肉苦養幾天就能好,難保次次如此。」
更難聽的話宋言汐沒說,可劉老漢自個的心裡跟明鏡似的。
他從小看著長大孫子是個什麼德行,他不比外人清楚?
就他那樣的,出去早晚要被人打死,屍骨都找不回來的那種。
可他能怎麼辦?
老伴死的時候拉著他的手,讓他發誓一定要照顧好這唯一的孫子,絕不能讓他們老劉家家三代單傳在他這裡斷了香火。
兒子兒媳婦出事時,甚至沒來得及留下句話,倆人就相繼咽了氣。
他都這把年紀了,活也活夠了,要不是還有這個孫子牽挂著,早就找個歪脖子樹吊上去找他老伴兒了。
劉老漢嘆了一口氣,擡手抹了把眼淚道:「不說那個討債鬼,咱們說正事。」
他轉身找了一圈,撿了塊石頭蹲在地上開始畫了起來。
待畫好後,他指著最外面一圈道:「郡主畫上少了這個。」
他在地上畫的赫然是個馬蹄印。
猜到宋言汐可能是防著他,劉老漢並不生氣,解釋道:「那時候老婆子病重,我來城裡抓藥沒帶夠銀子,結果剛出門就碰上了老拐。
他身上也沒銀子,就說帶我去個好地方碰碰運氣,結果剛到地方正好碰到有軍爺經過,嚇得我倆趕緊滾到路邊的草垛裡躲了一晚上。
第二天的事,田鼠應該都跟您說了。」
宋言汐點點頭,問:「您可記得那些人具體是什麼時辰離開的?」
「記不太清了,當時隻顧著害怕了,屁都不敢放一個,哪敢多看一眼?」
光是回憶起此事,劉老漢就嚇得有些哆嗦,磕磕巴巴道:「反正聽動靜幾個人打了好一會兒,他們走完沒多久,天就蒙蒙亮了。
我當時嚇壞了不願意去,跟老拐拉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摔在這些馬蹄印旁邊。」
宋言汐蹙眉,「此事之前為何不上報官府?」
劉老漢一聽頓時急了,「上報啥官府?這小子一看就是犯了事,才被那些軍爺追殺的,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跟他沾上關係命還要不要?」
提起這個,他就覺得生氣,忍不住罵道:「要早知道這是個白眼狼,當時說啥也不能讓老拐救他!」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太不講理,嘆了一聲,整個人頹然地蹲在地上不說話了。
想著他或許還知道些什麼,宋言汐又問:「有關追殺田鼠的那幾人,老人家可還記得些別的?
他們離開時有沒有說過什麼?」
「郡主這話說的,人家是特意趕來殺人的,能說啥?」
劉老漢說著,忍不住嘀咕道:「不過那幾個當兵的也真奇怪,給那田鼠身上劃拉的全是道道沒一塊好皮,卻沒下死手。」
宋言汐驚訝挑眉,「怎麼說?」
劉老漢一噎,不答反問:「郡主殺過雞嗎?」
話落他一拍大腿,暗罵自己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郡主那是什麼身份?
別說是親自動手殺雞,就算是吃,說不定都有專人伺候,根本不用她自己動筷隻用張嘴等著就行了。
劉老漢正懊惱著,忽聽宋言汐道:「殺過。」
銀簪拔出之際,溫熱的鮮血濺了她一臉。
那種溫熱黏稠的觸感,她想她此生難忘。
隻是說來也奇怪,自那日後至今幾個月,她數不清自己做過多少次噩夢,卻沒有夢到過一次此人向自己索命的場景。
上一世宋言汐直到靈魂消散之際,仍不明白有些人為什麼能惡事做盡,卻仍面不改色夜夜安枕,更不認為世間會有報應一說。
如今她方才明白,人若是足夠惡,就連小鬼見了都要退避三舍。
什麼惡人自有天收,全都是騙傻子的。
唯有以惡治惡,方為正途。
劉老漢雖然覺得宋言汐的聲音聽著有些不對,卻也沒多想,忙繼續道:「誰家殺雞不是直接抹脖子,再不然就是一刀捅個對穿。
來個幾刀,就算田鼠有九條命,也不可能活下來。」
是啊,若那些人真是沖著田鼠的命來的,幾個人一人一刀都能把他給捅成篩子。
比起要他的命,那些人的行為看起來,更像是……教訓?
難道此事與白家被滅門一事無關,而是田鼠在做殺手之時無意間得罪了什麼大人物,這才遭此橫禍?
宋言汐心中諸多猜測,忽聽劉老漢道:「要說田鼠也確實是個漢子,要擱別人碰到這種情況腿都嚇軟了,他居然還打傷了一人。」
「您可是親眼看見了?」
劉老漢忙搖頭,「我哪敢看啊,是那些人走之後我看那一溜馬蹄印旁邊有不少血,猜的。」
他搓了搓手,有些難為情道:「郡主,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能不能別跟人說,這些是我告訴你的。」
話到最後,他越發卑微道:「我就是普通莊戶人家,進城討飯也是為了能帶著孫子活下去,可開罪不起那些軍爺啊……」
宋言汐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兩句,掏出一瓶外傷葯給他,轉身離開。
惦記著田鼠的事,宋言汐匆忙給田老二等五人診了脈,便要去尋他。
若非他故意隱瞞此事,便隻能證明一點。
那些人與他是私仇,是他們關心則亂搞錯了方向。
宋言汐剛出去,就見田鼠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帳篷的方向撓撓頭,一臉欲言又止。
她快步走了過去,沒等開口,就聽田鼠驚喜道:「宋大夫來的剛好,我正巧有事兒要問你。」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