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您老人家還健在呢
宋懷恩怒瞪著那人,想要看清他的臉,額上的鮮血又正好流進眼睛裡。
他忙伸手去擦,滑稽的模樣又是忍的周圍一陣嘲笑。
有人擔心道:「他好歹也是郡主的父親,大家都少說幾句,萬一讓郡主聽見了要生氣的。」
「郡主?我要是郡主,我巴不得這種爹有多遠死多遠。」
「他當初一拍屁股搬出侯府的時候,沒想過一個女人帶著倆孩子該咋活,現在倒是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女兒了。」
「不是,他之前乾的那些事,現在怎麼還好意思覥個臉找上門啊?」
聽著眾人的指責奚落,宋懷恩怒不可遏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本侯再如何,也是她宋言汐的老子。
她若敢忤逆不孝,本侯便一紙奏疏告到陛下面前,讓陛下為本侯做主。」
此言一出,圍觀的百姓臉色皆是一變。
那身著華服的男人,更是脫口道:「你真是為人父母的?」
百姓皆知宣德帝不僅自己孝順,更看重孝道。
官員之中若有人不孝父母,輕則敲打罰俸,重則貶官流放。
雖說此前未曾有人狀告女兒不孝的先例,可若宋懷恩真去禦前告狀,陛下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即便他看在郡主有功的份上,或許不會嚴懲,卻難免因此對她有所不滿。
聽說陛下還有意要為錦王和郡主賜婚?
這要真讓宋懷恩去鬧,惹惱了陛下,他一氣之下不願意賜婚……
一想到這些,百姓們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剛剛說話的男人,更是狠狠朝著地上啐了一口道:「這年頭,還真是什麼貨色都有。」
宋懷恩捂著腦袋從地上站起來,陰沉著臉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雙手抱胸,冷笑道:「怎麼,這是見訛郡主不成,改訛我了?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程家程顥。」
「程?」宋懷恩眉心狠狠一跳,壓著怒意問:「程端程將軍,是你什麼人?」
「正是家中堂兄。」
見宋懷恩陡然變了臉色,男人好笑問:「方才永川侯說,要怎麼讓我好看來著?」
話落,周遭響起憋笑聲。
要是換做別家,百姓們或許不知曉。
可赫赫有名的程家,上到六十歲老叟,下到三歲孩童,就沒有不知道的。
本就是豪門望族不說,還飛出了一隻金鳳凰,入宮沒多久就為宣德帝生下了一雙兒女,穩坐貴妃之位。
偏偏人程家自己也爭氣,大房不靠著裙帶關係硬是養出了個「小柯善」,在戰場之上驍勇無雙,年紀輕輕便被封了將軍。
其餘幾房,也都有子弟在朝中任職,且個個表現不俗。
京中但凡有些頭臉的,哪家不想與程家結親?
單是這個姓氏,都讓人輕易不敢得罪。
更別提,這人還是程端的堂弟,是程氏嫡系子弟,更是輕易開罪不得的存在。
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宋懷恩已然驚出一背的冷汗,站都有些站不穩。
他猶記得,程家之人最是護短。
別人暫且不論,若是讓玉貴妃因為此事記恨上他,往後京中哪裡還有他一雙兒女的立足之地?
宋懷恩這把年紀了,又處於這個尷尬的位置,深知這輩子靠著自己,是無法在仕途上更進一步。
可他並不甘心止步於此,一早便請了專門的先生,教導他與蓮娘所生的女兒。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可謂是無一不精。
隻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嶄露人前,好藉此一飛衝天成為人上人。
而下個月,華陽***府上的宴席,便是最好的機會。
以她的身份和影響力,屆時皇室中人無一人會缺席,那麼多的王孫貴胄,總能為他的好女兒覓得好前程。
再差,也能撈得一個王府側妃噹噹。
這也正是,宋懷恩今日特意來郡主府走一趟的原因。
所以這個程家子弟,他今日必然不能得罪。
宋懷恩心念一轉,臉上帶了淺笑道:「原是程家的後輩,本侯方才被這兩個刁奴氣昏了頭,讓程公子看了笑話。
程公子放心,待我那不孝女出來,定會好好收拾這兩個刁奴。」
聞言,程公子臉色更黑了。
他忍無可忍問:「永川侯是怎麼好意思一口一個不孝女的稱呼郡主?」
宋懷恩臉色僵了僵,眼底閃過一絲惱怒,「縱仆行兇,將本侯阻攔在門外不說,竟還動粗。
此等行徑,難道還不是不孝?」
程公子一聽這話,頓時笑了。
他轉頭同隨行的奴僕道:「你說說,咱們大安出了名的不孝子,居然好意思說自己的女兒不孝。
有意思,當真是有意思。」
宋懷恩漲紅了一張臉,怒道:「那些全都是無稽之談,家中老爺子乃是病故的,與本侯沒有任何幹係。」
「是嗎?你敢對天發誓,祖父重病與你並無幹係?」
「我為何不敢?」
宋懷恩手指著天,正要開口,卻突然意識到不對。
他轉過身,怒不可遏的看著站在台階之上,以俯視姿態看著他的宋言汐,質問道:「言氏便是這般教你與自己的父親說話的?」
「父親?」宋言汐扯了扯唇角,看著那張與記憶中已經沒剩幾分相似的臉,諷刺道:「真沒想到,您老人家還健在呢。」
宋懷恩一愣,甚至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聽。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敢咒他這個做父親的死,她這個郡主的頭銜怕是不想要了!
宋懷恩怒不可遏,伸手指著宋言汐道:「好你個不孝的畜生,如今不過當個狗屁郡主,連親爹都不認了。
我倒要去陛下面前問問,像你這般不孝順的孽畜,如何配得上郡主之尊。」
宋言汐聞言,一時竟是不知該怒還是該笑。
她眸光森森地盯著宋懷恩,問:「永川侯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對上她冰冷的眼眸,宋懷恩隻覺得後背毛毛的。
可他一想到自己當爹的身份,又來了幾分底氣,怒聲問:「何事?」
宋言汐:「祖母當年是如何死的?」
宋懷恩眼神閃爍道:「自是突發急病死的,此事,侯府的下人與那日上門的醫者皆可為證。」
「是嗎?」宋言汐定定看著他。
哪怕她沒說別的,隻這兩個字,也足以讓宋懷恩一顆心高高懸了起來。
這丫頭難不成真的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