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一視同仁
婦人解釋的話,被這兜頭一頓罵給全數堵了回去。
她張了張嘴,想到那輕蔑的玩意二字,不由得紅了眼。
「哭什麼哭?」莊詩涵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怒其不爭道:「憋回去,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
要是哭一哭就能解決問題,這滿城的百姓還喝什麼葯,直接坐著跟你一起抹眼淚得了!」
李軍醫氣得鬍子都直了,瞪圓了眼睛道:「老夫活這麼大歲數,還從未見過像你這種狂妄到目中無人的女子!」
聽著這熟悉的開頭,莊詩涵趕在他說教前一臉驚詫道:「呀!要這麼說的話,那您豈不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她也不管李軍醫會氣成什麼樣,自顧自繼續道:「這做人呢,無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知而不自知,您說我說的對嗎?」
「你!」李軍醫剛要反駁,就見宋言汐挑了一角簾子出來。
幾人當即無視莊詩涵,轉而將她圍住,個個眼底寫滿了焦急。
奚臨迫不及待道:「母子二人如何了?」
宋言汐道:「母子皆安,隻是這麼重的傷,待葯勁褪去她怕是要吃些苦頭。」
聞言,婦人心頭緊繃著的一根弦瞬間鬆緩下來,喜極而泣道:「沒事,隻要母子倆都好好的,便是吃些苦頭她肯定也是願意得的。」
莊詩涵冷哼一聲,「還真是刀不紮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疼,又不是你生的孩子,你倒是替人願意上了。」
她還想說什麼,奚臨一個眼刀子過去,「嘴巴要是不想要,我不介意幫你縫起來!」
莊詩涵雙手一攤,滿不在乎道:「有膽你就動手。」
那有恃無恐的姿態,分明是掐準了如今他們有求於她,不敢同她撕破臉這一點。
是,奚臨渾起來什麼都不會,也真有可能說到做到。
可他不怕,總是有人怕的。
奚臨捋了袖子便要上前動手,被宋言汐出聲制止。
他回頭看向她,那雙桃花眼裡除了憤怒還有難以置信,彷彿在說「你竟然替她說話」。
莊詩涵不由得輕笑出聲,陰陽怪氣道:「堂堂永安郡主也有如此識相的時候,當真是難得。」
聽著她諷刺的話,宋言汐半點不惱,隻看向奚臨道:「郡主伶牙俐齒,本是好事,怎能動不動要用針線封嘴這麼粗魯的手段,對待一個弱女子?」
奚臨聞言,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不是被氣的,而是單純因為一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幕,根本憋不住。
以他對宋言汐的了解,剛剛那話,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好話。
難怪暗一偷摸摸同他講,他覺得自家主子跟未來主母脾氣秉性很是般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就連這罵人前先陰陽兩句做鋪墊,都給人一種久違了的熟悉感。
倆人湊不出一個好東西。
這可不隻是般配。
簡直是絕配!
莊詩涵也隱隱覺得宋言汐話裡有話,果然下一刻就聽她冷冷道:「應該直接一包葯把她給毒啞了,省得她張口就來,白白污了人耳朵。」
「宋言汐!」
「喊什麼喊,我耳朵沒聾。」
對上那雙氣急敗壞的雙眼,宋言汐很認真問:「詩涵郡主聽得懂人話嗎?」
莊詩涵臉色更黑了,「你什麼意思?」
宋言汐:「字面意思。」
話落,她想到什麼又補充道:「郡主聽不懂倒也正常。」
莊詩涵橫眉,眼底帶著火光,「你在諷刺我蠢?」
宋言汐沒接她的話,看向一旁紅著眼睛的婦人,溫聲問:「羅夫人是如何未蔔先知,知道產婦腹中的是乾兒子,而並非乾女兒?」
莊詩涵冷哼一聲,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還能為什麼,典型的重男輕女唄!
見她嘴唇微動,分明是要說什麼,奚臨冷冷問:「你就這麼害怕別人把話說完嗎?」
「怕?」莊詩涵氣笑了,眼神不屑地看向羅夫人,近乎施捨般道:「你繼續說吧。」
她倒要看看,她能說出什麼名堂來。
無非是隨便找個蹩腳的由頭,企圖向她證明,她並不重男輕女,對於男女一向一視同仁。
這些話她從前聽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遍,凡是這麼說的,那心眼恨不得偏的每邊了。
光嘴上說說有什麼用,她又不是瞎子,自己長眼睛了會看。
被她輕蔑的姿態氣得夠嗆,羅夫人深吸一口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屋裡的妹子親自告訴我的,說是劉軍醫義診的時候為她診過脈,說她懷的是個兒子。」
莊詩涵輕嗤一聲,擺明了不信。
你見過哪個殺人犯,在事後會主動承認自己殺了人?
羅夫人被這一聲輕嗤惹得心中火起,當即看向她怒聲問:「郡主平日裡是過得有多不順心,才會一天到晚如此惡意揣摩別人?」
莊詩涵挑眉,「那你急什麼?」
「我……」羅夫人想解釋,卻聽屋內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
看出她眼底的焦急,宋言汐道:「夫人還是先進去看看孩子吧。」
羅夫人忙點頭,走到門口想起什麼,看向李軍醫道:「勞煩李老出去問問,看看誰家的羊最近下了羊羔的,給這孩子討碗奶喝。」
李軍醫一拍大腿,懊惱道:「瞧我這記性,怎麼把這麼要緊的一茬給忘了。」
他招呼奚臨,「奚大夫腿腳麻利,趕緊跟老夫走一趟,正好隔壁街有一家的羊羔還在吃奶。
這大冷天的,得趕緊給孩子喝上一口熱乎的。」
見奚臨隻是盯著莊詩涵,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一般,李軍醫急的跺了跺腳,上前一把拽住他往外走。
邊走邊道:「你沒聽那小崽子剛生出來哭的跟貓叫似的,不用看也知道是個體弱的,更不能短他一口吃喝。」
更難聽的話他沒說,可奚臨同為醫者,自然明白其嚴重性。
他隻是有些擔心宋言汐。
剛騎了一天的馬從城外回來,連水都沒顧上喝一口,就趕緊治病救人。
面紗外的那雙眼睛裡,肉眼可見的全是疲憊。
就算是鐵打的人,這麼連軸轉也扛不住,更何況她隻是個弱女子。
放心不下屋內的母子倆,宋言汐剛準備轉身進屋,餘光卻瞥見莊詩涵正幽幽地盯著她。
她擰眉問:「有事?」
莊詩涵陰沉著臉,冷冷問:「你們怎麼會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