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她巴不得,他死的越遠越好
宋言汐聞言,不由擰緊了眉頭,「寧王殿下的傷如果能安心靜養,戒酒戒躁,少則一年,多則三年便會恢復如常。
雖不能再像從前那般習武,可平日裡生活,卻也不是問題。」
怎麼看,與那個死字也搭不上關係。
可若他不愛惜身體,即便胸口沒中過那一箭,如此脾性也絕非長壽之人。
用師傅他老人家的話,氣都能把自己給氣死。
聞言,墨映雪猛然鬆了一口氣,拉著宋言汐的手道:「五嫂,咱們去看三嫂吧,我也很久沒見到小啟宸了。」
想到上次有過一面之緣的小世子,宋言汐點點頭道:「勞煩公主稍後,我去取點東西再走。」
*
將軍府。
林庭風面容灰白地靠在桌腿上,臉上遍布著青黑胡茬。
一雙眼睛木然地盯著門口,不知是在等什麼。
聽到腳步聲,他眼珠子緩緩滾動,張了張嘴聲音沙啞難聽,「你來了。」
腳步聲頓了頓,響起黃豐恭敬的聲音,「將軍,是我。」
林庭風眼底浮現的那抹亮光,一瞬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苦笑道:「我就知道,她是不會來的。」
她巴不得,他死的越遠越好。
如果他此次中毒身亡,入殮那日,她或許會過來。
然後在無人處,沖著他的棺材吐一口唾沫,罵一聲晦氣。
思及此,林庭風不免覺得自己眼下的行徑太好笑。
明明知曉最終結果,卻還是懷著不切實際的想法,期待著,黃豐能將人帶來。
說到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黃豐沉默著進屋,小心翼翼將林庭風從地上扶到椅子上,又用銅盆打了一盆洗臉水來為他凈面。
半晌,他道:「將軍,往後別再糾纏永安郡主了。」
「砰!」林庭風將手中的毛巾重重扔回盆裡,水珠濺了兩人一身。
他陰沉著臉問:「宋言汐同你說什麼了?」
黃豐道:「永安郡主什麼都沒說。」
「撒謊!」林庭風反手打落水盆,擡腳要去踹他,結果剛一動作就覺得胸口猛然一疼。
就好似有人手持利刃,狠狠紮進了他的胸膛。
緊接著,攥緊手柄狠狠翻轉一圈。
不過呼吸間,林庭風便疼出了一身冷汗,額頭青筋暴起。
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掀翻了旁邊桌子,嘶吼道:「快,打暈我!」
黃豐正要動手,就聽得門口響起周氏涼涼的嗓音,「小叔還是忍一忍的好,郡主說了,你中的毒隻能熬。
一旦你睡過去,或者是被人打暈了,毒素就會浸入你的血脈,那可是要命的事。」
她說著,用帕子遮住唇角笑意,故作懊惱道:「瞧我,怎麼把這些都說出來了。」
對上林庭風幾欲吃人的眼神,周氏無所謂道:「反正該說的,我這個做大嫂的都已經提醒了。
至於聽還是不聽,那就是小叔自己的事了。」
林庭風緊咬著牙關,從齒縫裡擠出一個字來。
「滾!」
周氏眼神冷漠,不耐道:「要不是婆母鬧得兇,嚷嚷著非要見小叔,你這院子我說什麼也是不會來的。」
丟下這話,她便帶著春杏離開了。
待到出了院子,春杏才敢壓低聲音問:「夫人,郡主什麼時候說過那種話啊?」
周氏緩步朝前走,幽幽道:「她說沒說過,不重要。」
她隻是單純看不慣林庭風,想讓他多疼幾天。
一想到他方才那好似落水狗的狼狽模樣,周氏不由勾了唇角,心情大好道:「春杏,告訴小廚房,中午多加幾道菜。」
「是,夫人。」
*
福壽堂。
林老夫人躺在床上,哎呦聲一聲接著一聲,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著。
罵林忠全負心,罵生的兒子不孝順。
更罵她實在是命苦,娶了兩個兒媳都是攪家精不說,眼下還要再娶個毒婦進門。
尤其是提到她那短命的女兒,老夫人的眼淚便止不住往下淌,一邊哭一邊道:「娘苦命的萱兒啊,是娘對不住你。
你要是泉下有靈,可別怨娘,要怨就怨你那兩個狠心腸的哥。」
話音剛落,林庭風推門進來。
撲面而來的一股惡臭,熏的他眉頭緊皺,冷喝道:「這個院子裡的奴才呢,都死哪兒去了?」
一聽到他的聲音,林老夫人頓時哭的更傷心了,喚道:「風兒,你可算來了。」
沒等林庭風說什麼,就聽她埋怨道:「你還知道你有個娘啊,好幾日不來看一眼,你也不怕你娘被那些個黑心肝的給磋磨死。」
聽不到他說話,林老夫人頓時更惱了,咬了咬牙道:「老身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生下你們這討債的兄弟倆。
隻得了一個貼心的女兒,還讓你們活活給我磋磨死。」
越說越難過,林老夫人哭的更傷心了。
林庭風被身體內的毒,折騰的兩天兩夜不曾合眼,如今聽著她胡攪蠻纏的話,火氣更是蹭蹭往上冒。
在林老夫人又喊了一聲「我的女兒」時,他冷聲問:「母親既然這麼放不下小妹,怎麼不去陪她?」
此話一出,哭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響起林老夫人的怒罵。
「你這個不孝的畜生,我是你娘,你可是打我肚子裡爬出來的。
你剛剛那話什麼意思,咒我去死是嗎?」
林老夫人自雙腿以下全然沒了知覺,無人攙扶坐不起來,隻能一邊罵一邊費力轉著脖子去看林庭風。
隻一眼,她就罵不出來了。
看著與記憶中不同,憔悴到彷彿老了好幾歲的林庭風,她顫聲問:「我的兒,你怎麼瘦了那麼多?」
想到什麼,她咬了咬牙道:「定是宋氏那個賤人,你都把她掃地出門了,她竟還敢陰魂不散!
等老身病好了,非得登他永川侯府的門,問問她言卿究竟是怎麼教養的女兒。」
林庭風冷聲道:「言卿已經同宋懷恩和離,搬回了言家。」
「什麼?」林老夫人一怔,立即反駁道:「這不可能,她守了那麼多年活寡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她怎麼敢跟宋懷恩和離。
風兒,你少聽外頭的人胡說八道。」
「此事滿城皆知,永川侯府早已被搬成了個空殼。」
林老夫人嘴裡嘟囔著「不可能」,眼前卻突然一亮道:「是了,肯定是她耐不住寂寞,在外頭偷了人,被宋懷恩給休了!」
聽著她近乎癲狂的話,林庭風忍無可忍道:「母親,人跟人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