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宋氏她,倒也沒那般不堪
莊詩涵白了林庭風一眼,轉身往回走,壓根沒將他的話當回事。
林庭風快走幾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德公公本命姓李,單名一個德字,本與陛下定下的年號相衝,按理應當避諱,陛下卻給了他頭一份的殊榮。
你可知,這是為何?」
莊詩涵掙不開,回頭看向他,眼底滿是不耐,「你到底想說什麼?」
察覺到她的不耐,林庭風的臉色愈發難看,壓低聲音解釋道:「德公公與陛下是少年時的交情,因一場意外傷了根本,才不得不入宮做了內侍。」
「所以呢?」
不等林庭風再說什麼,莊詩涵冷笑反問:「你該不會真以為,他一個區區宦官,能與堂堂帝王稱兄道弟吧?」
帝王權術,隻有傻子才會信所為的年少交情。
說白了,不過把他當個玩意養著罷了。
「錦王自小被養在陛下身邊,也算是被他看著長大的,情義非同尋常。」
莊詩涵不屑挑眉,「一個閹人,也配提什麼感情?」
看著她尖酸刻薄的臉,林庭風有一瞬的恍惚。
眼前這個,還是當初那個站在校場之上,身在陽光下眉目飛揚同他說著人人平等,沒有貴賤之分的人嗎?
他忽然有些不確定。
莊詩涵本就心煩,對上林庭風分明帶著質疑的眼神,更是失去了耐心,狠狠一把抽回了手。
她冷冷警告道:「你最好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詩涵,你……」林庭風張了張口,隻覺得眼前的人太過陌生。
他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她這些時日變了,還是他從頭到尾就不曾真正了解過她。
捕捉到他眼底的失落,莊詩涵不免想笑。
可她轉念一想,又硬生生把嘲諷的話咽了回去,轉而控訴道:「你明知奚臨同我不對付,還故意讓他來回春堂喊我,難不成是存心要我難堪?」
「奚臨?」林庭風臉色一沉,罵道:「將軍府這群陰奉陽違的混賬!」
莊詩涵亦是臉色一變,順著他的話怒聲道:「這些人未免欺人太甚,就算你手中如今無兵權,好歹也是陛下親封的三品將軍,官職遠在他們之上。」
她越說越激動,心頭當真湧出一股火來,「也不知道那徐嘯是如何帶的兵,慣的他們一個個如此目中無人。
我倒要去問問,如今邊城是不是他姓劉的一言堂!」
見她竟是要去為自己討一個說法。林庭風隻覺得心頭一暖,忙拉住她的手道:「你消消氣,這麼點小事,不值當氣壞身子。」
「小事?」莊詩涵氣笑了。
她真想砍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頭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自己的女人受了委屈,他不說像個真男人一樣,衝出去為她出這口惡氣,反倒在這裡大度的勸她消消氣。
他怎麼不去勸一勸奚臨,讓他別一天到晚跟個狗似得,有事沒事都要衝過來咬她兩口。
她之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窩囊呢?
察覺她臉色不對,林庭風心知她在生氣,溫聲與她分析起眼下形式。
「徐嘯雖與徐氏明面上斷絕關係多年,實則打斷骨頭連著筋,否則以他的脾性如何能爬至鎮國將軍之位。」
莊詩涵問:「這些也是你爹告訴你的?」
林庭風臉色猛地一沉,「好端端的,提我爹做什麼。」
他緊皺眉頭,很是不悅道:「我知你素來對父親有所誤解,可他畢竟是我父親,將來也會是你的公爹。
於情於理,你都該多尊重他一些。」
「尊重?」莊詩涵笑了笑,眼神微妙道:「這玩意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
林庭風想到什麼,眸色微變,岔開話題道:「德公公不遠跋涉千裡,必是為了錦王殿下而來,可方才,他卻不曾提過半句。」
莊詩涵垂眸看著指尖,滿不在乎道:「人都死了,有什麼好說的。」
「身為皇室中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林庭風沉著臉道:「錦王殿下向來命大,一日沒見到他的屍體,便算不得結束。」
莊詩涵輕笑,「就算找到了又怎麼樣?」
她似是想到什麼,搖了搖頭感嘆道:「你們這些人吶,就是太古闆,人死了不過是一捧灰,還非講究什麼要落葉歸根那一套。
為此動用人力物力,甚至不惜賠上幾條人命,值得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從她嘴裡聽到離經叛道的話,林庭風仍不免為之震撼。
那可是當朝陛下親子,更是他們大安的戰神,舉國百姓心目中的信仰。
他的屍體,不光代表著皇室的顏面,更代表著他們大安的尊嚴。
若任其流落在外,別說是皇上和文武百官不答應,就連尋常百姓也定不會眼睜睜看著。
更別提,他自己便是大安的將軍。
若有人想將國之顏面踩在腳下,他第一個不答應。
將他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莊詩涵直接問:「覺得我太冷血自私?」
林庭風動了動嘴唇:「沒有。」
先不說這話能不能說服莊詩涵,他連自己都糊弄不過去。
這段時日,他二人爭吵的頻率日漸增加。
有時甚至吃個飯,都能吵嚷兩句。
這並非是林庭風想要的日子。
也與他從前許諾莊詩涵的幸福生活,大相徑庭。
他有時候甚至會問自己,這些真是他想要的嗎?
隻是每一次,都沒有答案。
心知莊詩涵脾氣不好,林庭風不願為了此事惹她不快,放軟了聲音道:「又說氣話,我如何不知你本性純善,隻是有些可惜罷了。」
「你說錦王?」
莊詩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京中第一美男的臉,身材好,戰力又是天花闆級別,就這麼死了確實可惜。」
字字句句,皆出自真情實意。
林庭風在一旁臉都黑了。
聽起來,她還挺喜歡?
像是沒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莊詩涵自顧自道:「宋言汐吃的還挺好,真不知道錦王到底看上她哪兒了。」
林庭風垂眸,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宋氏她,倒也沒那般不堪。」
莊詩涵陡然變了臉色,「你什麼意思?」
她冷聲質問:「姓林的,你別告訴我你現在已經後悔了。」
想到那紙不翼而飛的和離書,林庭風確實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他面上偏又要裝作無所謂的模樣,一臉坦然道:「我與她已是陌路,不過是說句公道話罷了,你何須動怒。」
「公道話?」莊詩涵冷笑,直接問:「你可敢對天發誓,絕對沒對宋言汐起過半點不該有的心思?」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若有違此誓,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庭風,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