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放縱的愛遭到反噬,她還有爬起來的力氣!
孔怡翠輕聲問道:「趙霆,你的心裡可有我?」
她和予歡說得灑脫,可她的心卻不被她所控制。
聽她再次相問,不知怎的,趙霆竟聽出了隱隱分量感。
他看著她過分發白的臉,以及那已然充盈了滿眼的淚水,在熾熱的陽光下,像是湖水裡的粼粼碎芒。
趙霆忽然怔住了。
他恍惚地想起兒時與他一起放紙鳶的那個笑容俏麗,直率明媚的小姑娘。
他見到她時,她便這般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哭。
他看了許久,小姑娘便哭了多久。
那雙如貓兒般的雙眼裡沁出的眼淚好像總也流不完似的。
那模樣像極了一隻被人遺棄的貓兒,可憐極了……
他原也不喜歡紙鳶那種弱智的東西。
可他不知如何讓那愛哭的人兒破涕為笑。
於是,他用了他帶去的全部吃食和隨身玉佩,從另一個小姑娘手裡買下了那個很傻氣紙鳶。
沒想到,明明哭成淚人兒的小姑娘,竟會有那麼一張燦爛明媚的如春日滿枝繁櫻般的笑臉。
可如今,他也成了讓她哭泣的人。
趙霆的心忽然揪扯了一下,袖子裡的手指抽搐了幾次。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另一張戚然絕望的臉。
一瞬間,便將他自心底剛剛蔓延出來的心疼與不忍強勢吞沒了。
就是如此,就是因他一時的好心泛濫。
才會釀成了別人的慘劇!
就是因他一時的任性而為,造成了別人的不幸。
若,若什麼都沒有發生。
也許他與她會是另一番情景……
「是……」趙霆一開口發現聲音暗啞的厲害。
他冷酷地逼退雙眼的酸澀,又沉聲一字一頓的補充道:「你隻是長公主府的世子妃,趙家婦。
孔怡翠,請你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有失體統之事。
你在外的一言一行,代表著長公主府的顏面,也關乎你的體面。」
似乎覺得不夠,他冷漠地道:「難道你對我還有其他念想?」
心中的滿枝繁櫻,不過是驚艷他少時的一抹絢麗的風景罷了。
微不足道,於他輕易便可抹除的一個片段的記憶而已。
趙霆如是地告訴自己。
永遠,他和她就保持在長公主府世子和世子妃的界限上便可。
錚的一聲——
孔怡翠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劈裂的聲音。
她望著他,任由心被撕裂的痛蔓延。
就如,她對他的愛放縱沉淪一樣,如今隻是到了反噬的時辰罷了。
是啊,他說得不錯,她就算什麼都沒有了。
她還有體面,雖然早已掉在了地上,染了塵。
可她還有力氣拾起來,將它擦拭乾凈。
「沒有……世子所言極是!」孔怡翠垂下眼,兩顆淚滴跌落下來。
落在地上瞬間粉身碎骨。
那是洗去她體面上纖塵的代價!
孔怡翠緩緩地擡起手,從容地抹去早已滿臉的淚水。
「我知道了。」孔怡翠聽到自己聲音毫無起伏的說道。
是她著相了,是她癔症了,異想天開地生出了非分之想。
怪不得他啊,他從未給過她任何承諾和念想的。
是她不死心,飛蛾撲火地一心想去撞南牆。
撞得頭破血流,自取其辱了才醒悟。
原本像她和他這樣的人,生來就已經擁有得太多了,怎還配擁有凡塵俗愛那種東西?
趙霆的心尖兒忽然顫了顫,「走吧。」
「勞煩世子給妾身找匹馬!」孔怡翠聲音平靜的道。
她最後的那點尊嚴,做不到與他共騎一乘。
趙霆聞言瞳孔驟縮了下,內心波瀾疊起,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可卻並沒有所想的輕鬆。
反而一瞬生出了煩躁,多了幾分不耐道:「既然腳受傷了又如何自己騎馬?」
「不勞世子費心!」孔怡翠雙手撐著地面,想要爬起來。
然而,她起了兩次都沒能爬起。
趙霆眉頭緊蹙,想到她之前兩次都如此,他心裡不免多了幾分疑,難道她的腳真傷得厲害?
因為記憶裡,孔怡翠不是那種做作的女子。
他走上前,想要去查看一下她的腳。
卻在這時,孔怡翠卻發了狠地站起了身。
趙霆眸底閃過一抹自嘲……
即便有一身寧折不彎的傲骨的她,也依舊逃不過後宅女子的心機手段。
然而下一瞬,孔怡翠的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趙霆面色驟變,在她的身子落地前接住了她,「怡翠!」
他喚了她幾聲,她都沒有反應,雙眼緊閉,纖細的睫羽上還染著淚,面色白得透明。
趙霆掀開她的裙擺,那隻腳腫得驚心駭目。
冷酷和理智被內疚和擔憂擊得粉碎!
……
時辰還尚早,予歡一行人不急於行路。
況且予歡懷著身孕,輕易受不得太過顛簸,動作也不易過大,故而行得很慢。
可是因孔怡翠,眾人都無心說話,一行七八人隻悶聲趕路。
夏泊淮跟在眾人身後,他早已習慣了策馬奔騰,耐不住這讓人能睡著的速度。
索性下了馬,牽馬步行。
沒片刻,他的腳步一下頓住。
一支熟悉的纏絲嵌寶石骨簪,靜靜地躺在草叢中。
他記得,這是孔怡翠頭上戴的骨簪。
……
予歡一行人過了午時才回到京中,連午飯也沒顧上吃,直奔長公主府。
裴梓雋的臉十分的黑,那如青松玉峰般的修長身軀,氣勢洶洶的進了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的老管家冷不丁的見了心下一駭,若不是看見了跟著的自家二爺,他都以為京中這尊煞神是來抄家的。
裴梓雋知道予歡擔心孔怡翠,可這都過了午時了她還未用膳。
再是擔心別人,也得先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
他也擔心孔怡翠,可在他的心裡,誰也重不過予歡去。
隻是,任他百般手段,卻獨獨對予歡無計可施!
有裴梓雋和趙玄在,予歡等一行人幾乎是暢通無阻地進了孔怡翠的院落前。
趙玄回頭看了眼跟著一道來的夏泊淮,他冷哼了聲。
都是他多事,若他不將大嫂的簪子拿給沈家姐姐看。
沈家姐姐也不會如此緊張。
隻是一行人到了孔怡翠門前的時候,卻被人攔在了門外!